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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这样，她看上去还是得踮脚。陆烨瞥一眼搭在他肩头白皙的纤手，心念微动，不自觉伸出大手，将她的胳膊拉下来，然后握到自己手中。

    程雾看着自己那被他握的严严实实的小手，白皙的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粉色。半晌，唇角轻扯，反握回去。

    ……

    走到酒店门口，程雾阻止了陆烨要去开车的动作，想想他连夜开车而来，直接笑嘻嘻拉住他。

    “烨老大，没坐过公交吧，试试？”

    说是在询问，其实一点询问的样子也没有，拉着他径自去了公交站。陆烨的一声轻嗯也理所当然的被忽略掉。

    然而，很快程雾就发现，选择这么个日子去坐公交带陆烨体验生活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盛夏，炎热，闷得窒息，透过车窗照进来的毒辣日光、熙熙攘攘的乘客，浓浓的汗酸味，构成了公交车上特有的酸爽滋味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边有个大冰块儿，冰块儿解暑又好闻，挨着他丝丝凉意传递到身上，又有一股清新的夹杂着薄荷味的药香，才让她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意。

    只不过冰块儿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了。

    今天正好星期天，外面人挺多。而且这个年代的城市还不像几年后，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车。在1999年，公交车还算是出门必备，因此，车上的人不是一般的多。

    人挤人，脚并脚，连个挪动的位置都没，两个人恰好又没能坐到座位。

    俊男美女的组合从来都是吸引人眼球的绝佳搭配，所以两人刚站定位置便接受了来自周边的注目礼。

    男子清清冷冷自成一道气场，隔绝了所有人的接近。真应了那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他个子基本上比一周人都高些，这会儿就仿若九天之上前来巡视的谪仙，俯瞰着芸芸众生。而女孩恰恰与之相反，长相清纯，甜美可人，嘴角挂着抹笑意，宛若邻家少女，天生就带着亲和力，让人欢喜。

    看着明明气质不同却出奇和谐的两人，周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哎哟，老婆子好像看见活神仙了！这小伙子俊的，跟早先画本子里的神仙似的！”

    “那可不，比昨天电视里看见的大明星还好看！咱s市啥时候来了这人物。”

    “那小姑娘也不错，瞧那脆生生的样子，好看的哩！”

    这些夸的大多数是慈祥温和的老人和中年人，眼里都是喜爱和羡慕，恨不得这是自家儿孙辈。

    自然，有人夸也有人酸。有长相刻薄的妇女脸一扭，一脸的不屑。

    “好看也白搭！谁知道哪家的小孩子，这么小年纪就不学好，男孩子成年没成年都不好说，女娃一看就初中生！”

    这么一说，原本惊艳的目光就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哎，现在的孩子啊，真是。”

    “也许人家是兄妹呢，乱说什么。”

    “哼，还兄妹，这一看就不是，现在的女孩子啊，都是，不知自尊自爱。”

    ……

    听着这自以为压的很低的议论声，程雾觉得自己当真是神机妙算，只是原本以为骂声会集中到陆烨拐卖诱哄儿童来着。没想到结果说自己闲话的更多些。

    她无奈扯唇，抬起头看了陆烨一眼。

    陆烨似有所感，微蓝的眸也在此时垂下来。两人对视间，程雾隐约感觉到陆烨从不外泄的情绪好像起了些波澜。

    ……

    车上越来越挤。

    虽然陆烨那副天生自带的生人勿进的气场让旁边人不至于挤到他身上，却也没有多大空隙。至于程雾，纤瘦的身子更是快要被挤扁。

    看着这副处境，程雾小巧的鼻子皱起，晃了晃两人交握着的那只手，吐了吐舌头，“烨老大，我好像犯了原则性错误。”

    陆烨看她被挤得踉踉跄跄的样子，将她拉的离自己近了些，清冷的声音里也多了点别的意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没事，代表组织原谅你。”

    过近的距离让程雾可以感受到他微凉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明明是清冷的声音却让她觉得有些燥热。瞬间低下了头，自诩厚的跟城墙一样的脸皮又红了。

    陆烨看她那模样，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在眼神扫过程雾身后时微蓝的眸子一眯，

    那里，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大叔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蹭，咸猪手也似有些不安分的在她背上推搡。看上去像是在推着她让开一般。

    两人交握的手眼看就要慢慢被拥挤的人群冲散，陆烨突然长臂一伸，将程雾揽进了怀中。因为是人挤人的，所以陆烨大力的动作身边人都多多少少被碰到。也因此，本来已经移开了目光的众人再次都朝两人看来。

    男子清冷的俊颜比之刚才还要凉上三分，微蓝的眸子不再是毫无情绪，在扫过周边的人时如喂了冰碴子般。怀中少女被他一只手臂圈着，按在怀里，隔绝了周围所有的推挤。

    而拼命往她身上蹭的那个男人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跌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周围猛地一个震动，一部分人跟着同样跌倒，那男人被垫在最下面，各种踩踏和推搡。奇怪的是，最下面的男人却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陆烨凉薄地看着混乱的场景，保持着自己这一方小净土，慢慢带程雾离开了这人踩人的中心，退至一旁。顺便在路过最下面伸出的那双挣扎的手时，在手背上狠狠踩了一脚。

    脑袋深埋在陆烨怀中的程雾于此时战胜了心中令自己唾弃的娇羞，在对上陆烨那双微寒的眸子时明白了什么，冷眼看着刚才骂过自己的人在混乱中挣扎，唇角勾起。

    那些无关之人的侮辱、那些不知所谓的风言风语，她并不在乎。可是，她所不在乎的，若有人替她在乎，她亦知欣喜。

    亦知，这是万幸，是她之幸。

    ……

    足有一分钟司机才发现了情况不对，刹车发出尖锐的声音，公交车戛然而止，除了陆烨和程雾两人不动如山之外其他人都往前倾去，更有甚者差点跌倒。

    程雾最后瞟了一眼他们上来时所站的、那已经有人晕厥过去的一片地方，对着陆烨粲然一笑，大眼睛里满是耀眼的光芒。

    “陆烨，到地方了，我们走吧。”

    “好，”陆烨牵着她的手，只是用没有温度的目光扫向两边，所过之处混乱的人群便无意识地自发退开，硬是挤出来一条相对宽敞的通道。

    两个人在挤得水泄不通的情况下轻轻松松下了车。程雾在前，陆烨在后，她转过身来，学着绅士的样子，巧笑嫣然，对陆烨伸出纤手，做了个请跟我走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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