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卢尚书,请!-《汉季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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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来,急忙相问时,那小乞丐已经一溜烟跑远,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当中。。。。。。

    午时三刻正是饭点儿,开阳门大街上的人流稍微少了一些。

    “驾——!驾——!驾——!”

    天音阁外,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上的马夫将手中的马鞭舞得眼花缭乱,滴水不漏!

    尼玛,回家吃饭又不是赶着去赴死!看您这尿性,当马夫可是太屈才了,搁后世一定得是罗刹国国立马戏团首席驯马师啊!

    我腹诽着走上大街中央,横身在空无一人的复道之上躺了下来!

    “聿——!”

    这位马夫的车把式果然不是盖的!他见势不妙,果然扔掉长鞭,立起长身,双手并用死命扯住马鬃,生生将马车停了下来!

    看着一步之外硕大滚圆的车轱辘,我劫后余生般地长吁口气。

    他若是手艺差点,我可就毁容了!刚才居然没考虑到这个,太险,太险!

    “呔,何处小儿!居然卧在复道之上!”马夫急怒攻心,大声呵斥。

    “甚么妇道、夫道!你这莽夫,险些害某丢了性命,居然还敢在此恶人先告状?!”我一个旱地拔葱跳了起来。

    “好一个刁民!复道专给官家车马驰骋,闲杂人等岂能僭越!若非见你乳臭未干,立时便拿你去见官!”马夫愈发怒不可遏。

    “你所言固然不差,不过阁下不过是个给官家赶车的莽夫罢鸟!何必在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我挺起胸脯,不甘示弱。

    “好个伶牙俐齿的奸猾鼠辈!军爷今日便要与汝理论理论!”

    那马夫须发皆张,脸气得铁青,撸起袖子,便要跳下车来!

    “卢杰,既然未曾伤到人家,就此作罢吧,回府。”

    马车之内传来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不紧不慢,低沉稳重,却隐含一种难以言表的威严。

    “诺!”

    卢杰不敢违遏,对我怒瞪一眼,冷哼一声,下车捡回马鞭便要离去。

    我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急忙横跨一步,挡住马车去路!

    “哪里走!”我一把扯住缰绳,满腹委屈般地说道,“你这莽夫,光大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毁某清白名声,却想一走了之,简直岂有此理!”

    “休要胡搅蛮缠,某如何毁你名声?!”马夫大手紧紧握住马鞭,蠢蠢欲动。

    “你一口一个‘刁民’,一口一个‘奸猾鼠辈’,敢问某刁在何处?又奸猾在何处?!你今日不讲个明白,休怪在下告你个毁谤之罪!”我振振有词道。

    “哼!刁民,给某听清楚,此道乃是复道!黔首之人莫说是横躺其上,便是走一走,也是僭越!若非老爷在后面,某早叫你领教老拳!还不快闪?!”

    卢杰说着,扬扬手中的马鞭,向我警告了一番。

    “那又如何?某到洛阳不过数日,朝廷却不曾发了榜文告知在下复道只合官家使用!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这般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你若真不懂倒也不打紧,只管叫那懂的人出来答话!”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卢杰,唇线微微上扬。

    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是卢杰的那一鞭子还是卢植的现身呢?

    卢杰一张一翕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高,急剧涌向脑部的血液将他那张方正的国字大脸涨得愈来愈红!

    经验告诉我,他已经失去了对情绪的控制力。他的瞳孔慢慢慢慢放大,最后马鞭会随着他双眸中暴起的精光落在我微笑的脸上。

    也许我会破相,但绝不会躲!有什么比毁容更恐怖?

    “呜——!”

    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搅动起萧瑟的空气,发出慑人的呜咽声!

    我静静地看着卢杰的所有动作,用眼神锁定并定位攻击目标、握竿、抬腕、甩鞭,即使他颈部的脉搏次数我都能数得一清二楚!

    我的眼睛似乎。。。。。不!我的眼睛就是一台高速摄像机,卢杰得心应手、疾如流星的挥鞭在它面前就像慢动作一般!

    马鞭在轨迹的尽头获得了最大的势能,然后义无反顾地掉头,准备向我的面门做泄愤一击!

    “住手!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恣意妄为,成何体统?!”

    这声音中气十足,势若奔雷,无情地扼住马鞭的攻势!

    接着,这声音的主人从马车之后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卢植的出场终于让我忐忑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他与我一样,拥有着傲人的身高,身着玄色官袍,清澄透亮的眸光中杂着几许淡淡的惆怅;也许是因为时常皱眉的缘故,他两眉之间的皱纹比长人要深些,飘逸的长髯潇洒地垂在前胸。

    如果不是须发已然有些许斑白,我无法将眼前的这位高挺中年帅哥与我印象中那个垂垂老矣、鞠躬尽瘁的卢尚书进行重合。

    他的表情是这样的平静,眼神中甚至看不到一丝愠怒愤懑,然而却散发着无尽的尊严,让我不禁想起李唐时代骄横跋扈的边帅田承嗣一边对着郭子仪的使者下跪,一边谄媚而由衷地叹息道,”兹膝不屈于人若干久矣!特为公拜!”

    事实上,他的出现也的确具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嘈杂喧闹的人群很快平静了下来。

    我瞬间便为这种平和的威严所心折,但理性告诉我——现在不是我变脑残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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