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远白-《久夜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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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书房就在隔壁,无需枢麟带路。

    傅久久推门进去,书房很大,但布局很简单。书桌安置在朝南的位置,两侧是并列而立的书架,像两排迎接将军的士兵。书目虽然多,万幸分类细致。傅久久粗粗扫了几眼,左边是记载天族的书,从上古到现在;右边是记载妖族的书,同样从上古到现在。

    再往前,一个特别用红木分开的格子里,放着几本迦南诗集,是已作古的卫威族诗人叶迦南所作,出了名的细腻婉约……

    ……没想到婴郜狂野的大袍下藏着如此细腻敏感的心。

    傅久久抚平自己的鸡皮疙瘩。

    亘古以来,多少小人物死在那句——“你知道的太多了”,无数先辈用鲜血浇灌出的真理,傅久久深信不疑,当即不敢再多看。

    有关挫骨戟的记载极少,几乎被埋葬在历史的浩瀚烟海中,傅久久也是运气好才识得。但她将妖族的上古神兵翻遍了,也没有找到。既然妖族里面没有,也许混在了天族的兵器谱里。傅久久又将天族的书翻了一遍,终于发现些许踪迹。然而关于它的记载仅寥寥一句——挫骨戟,天族神兵,为妖族将领苍穹所有。

    天族神兵怎么会在苍穹的手里?

    脑海里仅仅是掠过这个念头,傅久久并没有深想。

    她踮起脚翻得有些累了,就随意坐在婴郜的椅子上休息,底下垫了鹅毛羽的软垫,十分舒适。傅久久满足地叹息,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微阖眼。

    坐了会儿,她突然想起那张少年塞给她的小纸条,忙拿出来摊开。

    纸条被润湿,字迹有些模糊了,傅久久辨认了好久,而后,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想起婴郜和桄居还在前厅等着,她匆匆将纸条焚毁,灰烬扔进玲珑袋里。她跑得急,用力过猛,桌上的一摞公文被碰落,刷得在地上铺开,一卷画轴夹在里面,随着公文掉下来,展开一角,那一角似蒙着面纱的女郎,欲语还休地看着你,期待你将她的面纱揭开。

    这是傅久久看着满地狼藉时的感受。

    这卷画轴藏得很深,说明婴郜不喜别人看见,若不是意外,她本不会发现它。但它又放在方便放取的地方,说明婴郜常常拿出来品赏。

    心里在一瞬间兜转过这些心思。

    这是婴郜的秘密——傅久久直觉。

    公文散开得并不乱,至少她能按照顺序重新摞好。但这卷画轴……

    她鬼使神差地展开。

    画卷上画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眼含秋水却不放|荡,腮如春桃却不轻佻,女子侧身而立,手里携着一支桃木枝,枝上缀满开得正盛的桃花。这该是娇艳活泼的颜色,衬着她,却显得端庄娴静。她的嘴角矜持地抿着,眼睛直直地看着画画的人。此刻,就看着傅久久。

    隔着水墨,她也能感觉出画画人对画中人的爱意,以及画中人对画画人含蓄的情意。

    没有落款,没有题词,什么都没有。只有画上的人对着傅久久矜持地微笑。

    这是婴郜的心上人?

    她小心将画卷卷好,藏在公文之中,祈祷婴郜不会发现。

    桄居对她的剑很有兴趣,但对她本人却兴趣缺缺。不多时,傅久久就被婴郜遣了回去。

    “此人,不可信。”桄居望着傅久久远去的背影,悠然啜一口清茶。

    婴郜笑道,“我倒觉得还不错,至少,事关性命时,不会说谎。她的坦诚——”他将那支翎羽箭递给桄居,“你我都很满意,不是吗?”

    桄居抚摸那支白玉般剔透的箭矢,“她这样的人,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走。”

    “只要她做得到,那便让她走吧。”

    桄居眉头微皱,“你总是这样,不争不抢。”

    婴郜并不辩驳,笑问,“你有妹妹么?”

    “……”

    “呵,我都忘了。你们家……”

    桄居金色的眼瞳越发冷厉,警告之意明显。

    婴郜笑着改口,“我倒是有个妹妹,如果活着,该和她一般大了。”

    “就因为这个?”桄居蹙眉。

    他摇头,“我素来不用二心之人。她心不在此,一时的妥协只是想保全自己的性命。我和她,不过一场交易,她留下来的时间越久,我赚得越多。”

    桄居睇着熟识多年的老友,婴郜行事果决,在某些方面,却优柔寡断。他和他相交越深,体会也越深。也许,婴郜并不值得他将赌注压在他身上。

    一旁随侍的少年突然朝外面走去。

    “远白……”桄居叫住他。

    少年回头,表情木讷,似断了线的木偶,眼睛迷迷蒙蒙的,“找茅厕。”

    “……快去快回。”

    婴郜见状微讶,“这倒是个随性之人……我好像没见过他。策珠呢?”

    “死了。”桄居面色平静道,“陆远白是我三个月前在路上捡到的,正好替了他。”

    “这不像你的风格。”桄居怎么会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从未信任他。但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会去弯弯绕绕地耍些小心思!”手里的茶杯裂纹渐起,桄居的面目一瞬间狰狞得可怕。

    婴郜挑眉,看来那个策珠的死因就只有一个: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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