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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母说：“我是天下最可怜之人。”我知道她所指，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养母却说，她的意思不是这个。她说我的可怜是我有父母，却不能相认。我点头。其实我分不出她说的和我说的有何不同。

    我自出生起就在无痕山庄，颖夫人是我的养母，庄主风无痕是我养父。颖夫人还有一个儿子风常思是我兄长。另一个妹妹风红奴，是大娘秋夫人所出，秋夫人是泰山派掌门的入室弟子，来头很大，人人都称呼她庄主夫人，仿佛她才是无痕山庄的主人。

    红奴红奴，指的是牡丹，也指无痕山庄内城的那片牡丹林，每年盛开，红艳似火。但是秋夫人却不爱这个名字。每次听到红奴时，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秋夫人除不喜欢女儿的名字外，更讨厌牡丹。这是无痕山庄人尽皆知的。

    我曾经问过养母，秋夫人为何不爱红奴，不爱牡丹。

    养母笑着回答：“她那是做贼心虚罢了。”过了片刻又道：“他为何要自取其辱？”

    我再追问，她就已经醉了，无痕山庄的颖夫人嗜酒，每饮必醉。无痕山庄也是人尽皆知。

    无痕山庄人尽皆知的还有一件事，虽然挂着无痕山庄二公子的名头，其实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奴才是要做事的，因此当庄主把我和兄长叫到跟前时，我便知道，他养了我二十年，如今该是我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了。

    “听闻开封有人种出一株绿牡丹。”庄主对我二人说。

    “常思定当竭尽全力，将绿牡丹带回山庄。”兄长从来都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与我不同。

    我只有在庄主把目光投向我时，才咳嗽了几声，装作是被兄长抢先而未及开口。“常忆愿随兄长同去，尽绵薄之力。”

    庄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的背影竟是这般孤单。

    等到庄主走远，兄长才回头来对我说：“既然庄主不强迫你去，你只管装傻便好，何苦凑这个热闹。你身子骨一直不好。”

    “咳咳……我总是该做些事的。”兄长说得对，从小到大我躺在床上的时间要比下床走路的多，喝的药比吃的米多。常常自嘲，这无痕山庄收留我算是做了个赔本买卖了。

    兄长叹了口气，宽阔的手掌压在了我的肩头上。“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

    我心中很是感动，他已这般照顾了我二十年。

    开封是个很热闹的地方，让人流连忘返。我与大哥很快找到了绿牡丹的主人。那是一个与庄主差不多年纪的人，书生打扮，相貌平平，毫不起眼。

    风常思上前自报身份，告知来意。

    那人答：“绿牡丹给你们并无不可，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大哥问。

    “听我讲个故事。事关这株绿牡丹的由来，既要成为花主，就不能不明花心。花心就是养花人的心。所以要这株花，就必须听这个故事。讲完故事，牡丹自可带走。”

    现在离牡丹花期尚远，开封离洛阳不远。风常思道：“一言为定，你快说吧。”

    那人微微一笑。“这故事不短，倒也误不了花期。年轻人要有些耐心。”于是，他絮絮说起来。

    这个故事有个名字：牡丹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