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集 王子春出使蓟城 石世龙生擒王浚 1-《两晋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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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石勒既取邺城,全取冀州,遂聚参佐,谋取幽州。但不知王浚虚实,因此想派出使者去幽州实地打探。参佐请以平等地位,仿照羊祜、陆抗故事,致书王浚。张宾当时正有病在身,未能参会,石勒不能决,遂亲去张宾府上求问。

    张宾道:“王浚名为晋臣,实欲废晋自立。唯所忧者,四海英雄莫之从耳。其之欲得将军,犹项羽之欲得韩信也。主公威震天下,去就为存亡,所在为轻重,今卑辞厚礼,折节事之,犹惧不信,况为羊、陆之亢敌乎?夫谋人而使人觉其情,难以得志矣。”

    石勒道:“右侯所言极是,但以什么方式与王浚交往才好呢?”

    张宾道:“荀息灭虞,勾践沼吴,前策俱在,何不仿行?”

    石勒大悦,即请张宾写下一道表文,文曰:

    勒本小胡,遭世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窃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中原无主;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起兵,诛讨暴乱者,正为殿下驱除尔。伏愿殿下应天顺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勒微心,亦当视之如子也。

    就以舍人王子春、董肇二人为使,带了表文及大量珍宝去蓟城。

    王子春、董肇皆精明伶俐之人,得了石勒使命,刻日起程。到了蓟城,先去拜见枣嵩,送上大量珍宝,极称石勒相敬之意。枣嵩大喜,当日将二人安排在馆驿住下。次日来见王浚,说石勒遣使献表。

    王浚正因段疾陆眷离叛烦恼,忽闻石勒将来归附,大喜过望,问道:“使者何在?”

    枣嵩道:“已候在殿外了。”

    王浚即请二人进殿相见。二人上殿,拜见王浚,极称石勒奉戴之意,将表文呈上。

    王浚阅表,既喜又疑,与王子春道:“石公乃当世豪杰,据有赵、魏,兵强势盛,如今却来上表,称藩于孤,其可信乎?”

    王子春道:“石将军才力强盛,诚如圣旨。但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以来,胡人作为辅君名臣则有之,却从没有能当帝王的。石将军也并非不喜欢自己当帝王,而将帝王之尊推让给殿下,只因帝王自有天定,并非凭智力就可夺取。即令强行夺取,也必不会被上天神灵及地上百姓接受。项羽虽强,终为汉有。石将军与殿下相比,就如月亮比于太阳,江河比于`大海,远鉴前事,所以才愿诚心归身于殿下,此乃石将军之远见卓识远胜于他人之处,殿下又何怪乎?”

    王浚听得心花怒放,大喜道:“世龙乃当世英杰,孤得世龙来附,远胜段疾陆眷多矣!”即封王子春、董肇皆为列侯,并派使者随王子春、董肇一道,回访襄国,实际还是有些疑虑,借此也去探探石勒的虚实。将到渚阳,王子春使一随从先去报告石勒,准备迎接。

    石勒得知,笑道:“此乃王浚探我虚实来了。”即命将精兵、坚甲隐藏起来。亲率襄国文武出城北,将王浚使者殷勤迎入府内,请其面南而坐。石勒面向北方,向他叩拜,甚是恭敬。

    王浚使者大悦,将一柄麈尾交给石勒,说道:“此乃王公所赐。”

    ——麈,是鹿的一种。麈尾形状仿如团扇,用以拂去蚊蝇,或扇动凉风。没有蚊蝇而又不需扇动凉风时,则作为一种增加威仪、标志风雅的道具,谈话时拿在手中,有一种俨然之相,流行于魏晋时贵族之间,以显示主人的身份。

    石勒假装受宠若惊,不敢使用,而将麈尾恭恭敬敬地挂到墙上,早晚向它叩拜,虔诚说道:“我虽不能见到王公,但能见到王公所赐,就如见到王公一样。”每日大宴,款待王浚使者。

    王浚使者在襄国转悠了几日,仅见到些老弱士卒及空虚的仓库。将回蓟城,石勒又亲自为他饯行,并送上大量珍宝。使者尽兴而归,向王浚说道:“石勒力量寡弱,部众很少,但对主公却很忠诚,并无二心。”王浚大悦。

    却说石勒等王浚使者一走,立即召见王子春、董肇二人。

    王子春禀道:“王浚见晋室衰落,不可再兴,早已萌发称帝之心。前勃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抟、司空掾高柔、从事韩咸等都向他谏道:‘晋室犹在,公为晋臣,当思尽节效命,岂可妄自称帝?逆行一举,天下义旗必然齐指向公,试问公将何以自容?’王浚大怒,立斩数人。又有燕人霍原,志节清高,王浚屡次征他为官,都坚辞不就。王浚将谋称帝,便以其事来问霍原。霍原闭口不答。王浚大怒,就诬霍原与匪盗勾结,杀了霍原,并悬首示众。于是,僚佐缄口,士民骇怨。原先从中原流落来的士人,料王浚终将败亡,大都弃他而去。而王浚毫不在意,矜豪日甚,不理政事,重用枣嵩、朱硕,贪横残暴,幽州遂有民谣唱道:‘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百姓不堪忍受,大多叛离,投奔鲜卑诸部。又兼幽州蝗旱连年,段氏、乌桓先后离叛,王浚的势力日渐衰弱。”

    董肇也禀道:“幽州去年发了一场大水,百姓无粮可吃,王浚囤积谷粟百余万斛,却不赈济灾民,刑罚政令,苛刻严酷,赋税劳役,征发频繁,忠臣贤士内离,四方蛮夷外叛。人人都知王浚将亡,编歌咒道:‘幽州城门似藏户,中有伏尸王彭祖。’而王浚不察,洋洋得意,并无惧祸之意。反而大兴土木,建筑高楼,又设置官署,布列百官,自谓汉高、魏武皆不足比也。”

    石勒抚几笑道:“王彭祖真真正正一个蠢货,我必擒他!”再以董肇为使,去向王浚呈递奏表,约在三月中旬,石勒将亲去幽州,向王浚奉上皇帝尊号。又另外致书枣嵩,送上大量珍宝,请其在王浚面前多多美言,求封并州牧、广平郡公。

    王浚见表,喜不自胜,向枣嵩问道:“孤果真可以为帝王乎?”

    枣嵩答道:“晋室气数已尽,海内鼎沸,料不复振,公地广兵强,远近畏惧,不就此应天顺人,正位九五,更待何时?且公父字‘处道’,正应“当涂高”之谶,若不为帝,背天道也。”

    王浚大喜道:“知我者,贤婿也;贤婿努力,我若为帝,贤婿便是丞相!”喜得翁婿二人,手舞足蹈,如痴如醉:一个即将称帝,一个即将为相,真是说不出的快活,直盼着石勒快快到来,好叫美梦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