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目送林慕白的马车渐行渐远,苏婉感激涕零。林慕白什么都看懂了,连她想做什么,都猜得分毫不差。她的确想过要回去,因为就像林慕白所说,苏离成了弃子,那么自己这颗棋子便活了。是故苏家,她的父亲苏厚德绝对不会放过她。 如今不单单是齐王,就连苏家也开始把她当成香饽饽了。 彼年无人问津,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滑稽可笑。 扪心自问,对于外面的世界,苏婉是欣羡不已的,可是她也害怕,毕竟自己从未踏足过外面的世界。而且在这京城里,苏婉觉得自己还有些念想,还有些——舍不得。 只不过这桩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她担心自己的爹,不会放过林慕白,更不会放过整个恭亲王府。如果真的是因为苏家,而让林慕白遭逢大难,苏婉觉得自己会抱憾终身。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林慕白呢?想来想去,除了把红坊经营得更好,似乎没有第二条路。 林慕白很清楚,自己没了退路,可她希望身边的人还能有选择的机会,毕竟义无反顾的事情,有一个人去做就足够了,没必要搭上太多的人。 她没有快速回转,而是在护城河边一个人静静的待了一会。 五月远远的站着,没敢吭声,他也只是目不转瞬的盯着那个木轮车上的背影。很多年前,她何等英姿,可没想到六年之后,她却只能坐在木轮车上。容颜尽改,英姿不再。 一梦天下,江山皆覆。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良久,蔷薇走了过来,让他过去一趟。心下微恙,五月凝了眉头走过去。 “侧妃!”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五月。”她开了口,“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但又记得了一些事情。”她抬头看他,“在模糊的记忆里,我依稀记得,刻在我脑子里最后的片段是你的脸。我出事的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你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五月垂眸,“卑职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肯说?”林慕白问。 “不知!”他重复。 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你有事瞒着。” 五月还是那张冰冰凉凉的脸,还是那副僵冷的表情,“卑职不知。” 她是知道的,在十二月身上不管你想找到什么秘密,都是徒劳。他们只听从容盈的命令,除此之外,不可能遵从其他人的吩咐。明知是徒劳,也不知今日是怎了,她却还是想试一试。 到了现在,才有些清醒过来。 河边的风,吹得人越发的清醒。一声轻叹,她不再多说什么,反而道,“很抱歉,十二月只剩下了你和初空。” “与侧妃无关,我们这些人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死亡对卑职而言,不过是既定的事实,延迟发生罢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冷剑,“生与死,本来就没多少区别,所谓的区别,也只是一口气的差异。” “我知道你恨着我。”林慕白垂眸,“十二月是因为我而覆灭,你死了那么多兄弟,而我失去了父皇的天下。你说这样,算不算扯平了?” 五月回眸望着她,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下去。俄而,他快速的挪开视线,“侧妃永远是侧妃,无所谓扯平不扯平的。”想了想又道,“时辰不早了,侧妃请回吧!” “当年是你拦住了他,才让他活了下来。”林慕白继续道,“我很感激你。”深吸一口气,她迎风笑了笑,“五月,你会永远陪着他是吗?” 五月微微一愣,“卑职的生死都系在殿下一人身上,绝不会离开殿下。” “很好!”林慕白释然,“回去吧!” 五月张了张嘴,终究没能问出口。今日的林慕白,这些话语似乎有些奇怪,五月不知道林慕白受了什么刺激,想了想却下意识的凝了眉头。 难道是—— 京城外头已经被重兵包围,月氏军与大祁军士对峙而立,只等着明日午时,尘埃落定。城内的百姓都惶惶不可终日,有的甚至于开始收拾包袱,卷了细软准备逃离。 谁能想到昔日繁华无比的京城,天子脚下,如今变得如此萧条。街上到处都是巡城司的兵马,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甲胄之音在街头巷尾回旋不去。 林慕白掀开车帘,瞧着外头萧瑟的长街,心头寒凉。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的大殷。覆灭前的萧瑟,濒临死亡的凄凉。 轻叹一声,放下了车帘,林慕白无力的靠在车壁上,只觉得好累。 一张素白的脸,愈发没有血色。 —————————————— 当然,繁华的地方还是有的,比如宝香居。 即便来日真的交战,醉生梦死还是少不得。 谁人不知这南陵侯府的世子爷——宋明成,如今迷恋上了宝香居的花魁娘子——藏画姑娘。说起来这藏画姑娘也真是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作画,更是妙笔生花。便是那些文人墨客,皆趋之若鹜,恨不能成为藏画姑娘的入幕之宾。 只可惜,藏画虽然沦落风尘,仍旧卖艺不卖身。 宋明成已经在宝香居留宿了两个晚上,还是没能吃到小美人。哪知刚入幕便听说有人花了重金,要与藏画姑娘吟诗作画。 乍一听,宋明成已经火冒三丈。 再一想,直接暴跳如雷。 可推开雅阁的门,瞧见屋子里头烛光下坐着的男子,宋明成愕然愣在当场,“怎么是你?” 孟麟抚琴端坐,身后的秋朝正为其挥着折扇。一室春光潋滟,竟有种极为和谐的琴瑟和鸣之态。琴声悠悠,藏画就在跟前挥墨作画,好一幅《朝花夕拾落雁归》的美景。 “宋世子这急急忙忙的,是打算来听我弹琴吗?”孟麟不紧不慢的开口,“只可惜啊,我这人有个毛病,最不喜欢对牛弹琴。” “孟公子怎么有这番闲情雅致,也不怕相爷责怪吗?”宋明成冷笑两声,不请自来,当然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走出去。干脆坐了下来,视线却是直勾勾的落在了藏画身上。 藏画也不理会,横竖今日是跟着孟麟的,是故仍是自顾自的专心作画。 琴声不断,她便不能停。 “我爹忙着朝中之事,哪有心思管我,这不我便来这宝香居坐坐,顺便打发打发时间,也跟宋世子好好学学为人处世之道。”孟麟弦外有音,皮笑肉不笑。 宋明成顾自倒上一杯酒,“孟公子客气,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般拦路截胡,似乎不太地道。” “截胡吗?”孟麟一脸的茫然,扭头望着秋朝,“怎么我不知道自己做了这样不地道的事,你怎么也不提醒一番?”语罢,朝着宋明成无辜一笑,“孟某着实不知道,这是世子的场子,实乃不察之罪。” 宋明成冷哼,几杯美酒下腹,面上就泛起了冷厉之色,“少给我装模作样,今日之事你给个说法吧!” 孟麟倒吸一口冷气,“说法嘛——”孟麟望着收笔而立的藏画姑娘,指尖轻柔的摁住了琴弦,当即琴声扼断,发出些许嗡鸣。他温柔的望着藏画姑娘,“不知姑娘有何好的提议吗?” 藏画是个温婉的女子,上前朝着两人都行了礼,而后起身道,“藏画蒲柳之姿,实在不愿二位公子在此争议不休。然则藏画早前就说过,卖艺不卖身,是故教宋世子失望了。藏画惟愿留在宝香居,得识画知音,余愿足矣。” 这般婉转的拒绝,还是让宋明成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堂堂南陵侯府世子,连个女人都睡不到,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何况还是个青楼妓馆的女子,南陵侯府输给了丞相府,不管怎样脸上都是挂不住的。 杯盏被掼碎在地,宋明成发了火,“如果今日我定要你作陪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