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虞渊:公主之死 第108章 纪家女儿-《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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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找到。”明恒轻叹一声,“看样子,公主说的不是疯话,是真的。”

    林慕白带着特质的手套,在尸体的耻骨处丈量了一下,“女性耻骨较之男性会比较大,男性耻骨下方极窄,女性较宽。所以很显然,这是一具女性尸骨。尸骨虽然被泡在酒中长埋地下,但伤痕依旧清晰,尤其是断口处,有利器划痕。所以腿骨和胳膊的丢失,并非天生,而是人为。”

    扫一眼这荒废的纪家旧宅,“这里曾经被大火烧过,所以想要再找到痕迹会很困难。但既然来了,大家不妨找找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哪怕是一块骨头也好。若眼下死的这个人就是当年城主深爱的女子,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变成板上钉钉。”

    “师父在怀疑什么?”如意蹙眉。

    “找找看吧!”林慕白道。

    明恒与五月随即在院中展开搜索,但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可时隔多年,这地方又糟了火,该消灭的证据都被消灭殆尽,还能留下什么呢?

    “可以想象,当年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血流满地,火光冲天。大火吞噬过后,徒留下一片狼藉满地。除了焦尸便只剩下这些断壁残垣,留在这里,依旧忍受着风吹雨打。”林慕白话语凉薄,“朝堂更替,留下的遗憾,又何止这一处。恩怨纠葛,从来都是以死亡为结局的。”

    如意轻叹一声,“其实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非得赶尽杀绝?每个人都该好好活着,来人世间走一遭,多不容易。”

    林慕白笑得艰涩,“欲壑难平,天下皆敌。”继而开始正式验尸。

    “师父,该怎么做?”如意毕恭毕敬的求教。

    曰:人有三百六十五节,男子骨白,妇人骨黑。男子自顶及耳并脑后共八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下至发际别有一直缝。妇女只六片,脑后横一缝,当正直无下缝。

    牙有二十四,或二十八,或三十二,或三十六。

    胸前骨三条,心骨一片,嫩,如钱大。

    项与脊骨各十二节,自项至腰共二十四椎骨,上有一大椎骨。

    肩井及左右饭匙骨各一片。

    左右肋骨,男子各十二条,八条长,四条短;妇人各十四条。

    手、脚骨各二段,男子左、右手腕及左右胫骨边,皆有捭骨,妇人无。(出自宋慈·洗冤集录·望莫考究。)

    林慕白指着尸骨缺失的部分道,“所缺少的部分,便是手、脚骨各二段,以及口中舌骨。舌骨极小,有可能已然泡烂丢失,但肋骨尚存,没道理手骨和脚骨会消失。手骨和脚骨的连接处骨头,皆有锐利划伤痕迹,显然是外力作用下的强行切割所致。”她抚过尸骨上的划痕,若有所思道,“好好的一个人被强行断去手脚,置于酒瓮中,该是怎样的绝望?”

    如意点了头,“这委实太狠了些,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实在是令人发指,便是公主又如何。公主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这样惨烈的死法,还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痛快,实在太折磨人了。”

    明恒和五月转了回来,各自大汗淋漓,“实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时隔多年,就算以前有线索,此刻也早已被风雨冲刷得干净,什么都没了。”

    林慕白蹙眉,“确实如此。”

    “这上面,可有什么发现?”明恒不解的望着席上的森森白骨。这副埋在地下多年的白骨,总算重见天日,只不过生前残损,死后终归也是死无全尸。不得不说,委实教人唏嘘不已。想当年,这纪家何等风光无限,可如今呢?连一句完整的尸骨都没有,怎不叫人心寒。

    “我要验骨。”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帮我准备一下。”

    明恒与五月对视一眼,皆是微微凝眉,不知林慕白要如何验骨。

    以清水洗净尸骨,锄坑一穴,长五尺,阔三尺,深二尺。以柴炭烧直至地红,除去火,以好酒二升,酸醋五升泼地窖内,趁着热气将席上尸骨放入坑中,以草席遮盖,待一二个时辰之后,地皮冷却再行打开。

    蒸骨之时,明恒便去了集市,想着快点买上一柄红油伞回来,林慕白等着急用。

    可他没想到,拿到红油伞付了钱,却愣在了那里。

    不远处,暗香徐徐走下马车,站在一家胭脂铺前面抬头看了看招牌,抬步欲往。

    “暗香姑娘?”明恒脱口而出。

    身形一震,暗香骤然回眸,瞬时僵在当场。

    明恒?

    怎么会是他?

    暗香死活没想到,此刻竟然会遇见明恒,会遇见——快速别开视线,暗香没有停留,抬步便走进了胭脂铺。

    “暗香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明恒忙问,眸色焦灼,“你知不知道,侧妃此前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到底去了哪儿?还有,你为何——”

    “这位公子好奇怪,无端端的,怎么直呼女子名讳?何况,我们很熟吗?”暗香冷笑两声,“我不认识你,这位公子还是莫要自作多情罢!”

    明恒愣了半晌,这是怎么了?

    一时间,他真当没有明白过来,暗香到底是怎么了?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暗香,虽然气韵上与以前有些差别,但是——但是就这张脸,他怎么可能认错人呢?

    深吸一口气,明恒握紧了手中的红油伞,“你真的不是暗香?”

    “我是暗香,不过——我不认识公子。”暗香买了胭脂,婢女快速收了胭脂便候在了马车旁。

    “暗香!”明恒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那一夜未能前往,可——他压低了声音,快速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你可认识这个?”

    只一眼,暗香面色骤变,突然发了性子,一把抓住明恒手心的香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这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没想到明大人竟是如此的宝贝。只可惜,不要的就是不要的,即便你如今宝贝着,也是我不要的。”

    语罢,暗香狠狠将香囊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暗香你——”明恒愣在那里。

    “奉劝一句,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暗香上了马车,头也不回。

    明恒低眉望着被踩脏的香囊,而后皱眉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今日的暗香到底怎么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何事?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握紧手中的红油伞,明恒沉默了。

    回去的时候,明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红油伞交给了林慕白。

    “怎么了?”林慕白问。

    明恒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一个姑娘家的,死得这样凄惨,难免教人唏嘘罢了!”

    林慕白轻叹一声,“这就是命吧!”

    “命?”明恒微怔。

    阳光极好,红油伞打开,遮尸验骨。

    曰:若骨上有被打处,即有红色血荫,骨断处其连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取骨对光照验看,若红润则生前所致。骨上若无血荫,纵有损伤,亦死后痕。

    “腿骨和手骨皆是生前被剁下,印证了公主所言之人彘的说法。”林慕白握着手中的森森白骨,心头寒凉。身为公主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折磨一个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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