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虞渊:公主之死 第104章 此生若负,天地不容-《九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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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那种,心动的滋味,不顾一切的无畏无惧。

    有关于金凤的事,林慕白觉得可以去问一个人。

    回到公主府,莫浩已经午睡,蔷薇在旁边守着。见着林慕白与如意回来,蔷薇急忙起身,眼底透着少许焦灼,继而行了礼,压低声音道,“金凤姑姑,真的、真的没了?”

    如意点了头。

    蔷薇面色微白,整个人显得格外慌张。

    “小白?”容哲修在外头喊了一声。

    林慕白蹙眉,“你怎么还不午睡?”

    容哲修摇头,“我不想睡,听说有人死了。就是那天,被我训斥的那个?”

    “别想太多,也别害怕,小白护着你。”林慕白将他拽入怀中,“男儿大丈夫,当应该一些。”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容哲修坐在她怀里,“小白,你是不是又想插手案子?”

    林慕白没说话,良久才道,“我腿脚不便,就算想插手,也未必能成。修儿,你是不是不想让插手此事?可你要知道,这公主府里还有人要害你的皇姑姑。”

    容哲修点了头,“我没有不同意的意思,我只是想来告诉你,注意安全。”而后小心的凑到林慕白的耳畔低低道,“记得出门带上我爹,他能保护你。”

    她笑,“知道了,真是啰嗦。”

    容哲修撇撇嘴,“没办法,谁让我是男儿大丈夫呢?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天性。”

    啧啧啧,如意在一旁窃笑,要知道容哲修才那么点大,就说什么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回头间,骤见容盈微沉的脸,如意默默的在心里为容哲修祈祷。

    跟自己的老子抢女人,不等于把醋坛子往殿下身上泼吗?

    唉——危矣!

    “蔷薇,我有话要问你。”林慕白终于转入正题。

    蔷薇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侧妃要问什么,奴婢这条命还是侧妃和世子爷给的,侧妃要问什么只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答。”

    “好!”林慕白颔首。因为莫浩睡着,众人便去了耳房。

    “你可知道,金凤在公主府内,得罪过什么人?”林慕白问。

    蔷薇摇头,“其实金凤姑姑就是嘴皮子厉害,平素大家也都是挨骂挨打,但若说恨到杀人的地步,委实还没有过。”想了想,蔷薇又道,“早前一直都是丁香跟着的,所以此前的事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你一直提起丁香,这丁香如今身在何处?”林慕白问。

    轻叹一声,蔷薇眸色惋惜,“丁香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是公主从皇后娘娘宫里带出来的陪嫁丫头。只不过那一次之后,丁香就疯了,公主也让人诊治过,但最后一点都不起作用,所以公主也放弃了。但公主念着丁香随了自己折磨多年,所以便将丁香放在了莫家此前退离的老管家那儿寄养。”

    “不过一年前,听说老管家离世,丁香就没人管了,如今也就是公主府的人每日一趟的去送点饭食。至于日常料理,谁都无人问津。偶尔我得了空,就会去看她。老管家无儿无女的,如今去了,屋子也空了,现在被丁香弄得乌烟瘴气的,我去了也就是收拾一下。”

    林慕白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如意道,“这丁香此前跟着公主想必风光至极,没想到竟落得如斯下场,难免教人唏嘘。”

    “我也是念着她可怜,没人管没人理,说是每日送饭食,其实府中克扣,那些下人们谁还会在乎一个疯子的死活。”蔷薇叹息,“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林慕白看了容哲修一眼,“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带我去见见她。”

    蔷薇仲怔,“侧妃要见她做什么?丁香如今疯了,便是侧妃问及金凤姑姑的事,她也未必能回答你。”

    “试一试吧!”林慕白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好像这事只是个开始。”

    只是开始而已!

    如意捣了药,开始在院中熬药,林慕白坐在一旁,神情微恙的摆弄着手中的柳藤球,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父在担心世子爷的眼睛?”如意笑了,“老天爷是长了眼睛的,世子这样懂事,老天爷不会这样残忍的。世子的眼睛,一定能好起来。”

    林慕白点了点头,“今夜,你再去看看吧!若是还没有,那便罢了,若是有——也不枉我深信一场。”

    如意颔首,“师父放心,这事如意记得,绝对不敢忘记。左不过,师父真的要插手眼下的案子吗?莫城主那边,似乎不太乐意师父插手。”

    “那是他的事。”林慕白轻叹一声,“涉及公主,怕是没办法置身事外了。若惊动了朝廷,京里来人,事情就会变得更棘手。殿下如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若是教人看出端倪,只怕这样安静的日子,以后再也不能了。我不想去京城,也不想乱了眼前的平静。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已经足够,没必要再陷入尔虞我诈之。那些非我所愿,也非殿下所愿。”

    如意当然明白林慕白的意思,握着手中的蒲扇,也跟着叹息一声,“其实安静的生活,比那些所谓的荣华富贵都强很多。彼时红绡姑娘,也只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只可惜天命不佑,世事难料。”

    林慕白望着午后逐渐淡去的阳光,转眼间就会变成如血残阳,“如意,你说一辈子,有多长?”

    如意笑了笑,“这个还真的说不好,师父觉得呢?”

    “应该很短,闭上眼睛的功夫,就是一辈子了。”林慕白说得温和,眉目间晕开凉凉的蕴意。她突然有些莫名的感触,容嫣然原本高高在上,突然就误了一生。不管莫青辞爱或不爱,能让一个女人发疯到了这样的地步,而且还在药里动了手脚,想来都足够让人疯狂了。

    不管这药是不是莫青辞下的手,应该都是和莫青辞逃不脱关系。

    要么是莫青辞心狠手辣,至容嫣然于死地。

    要么是莫青辞包庇凶手,在隐藏某些秘密。

    但不管是哪一种,能让结发夫妻形同陌路,彼此折磨相杀,内中情由,想想都教人心寒如斯。

    “师父,你说若是两个人真的深爱不已,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意不解,“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摊开说,非得一个死扛着,一个硬撑着呢?最后,渐行渐远,背道而驰。”

    林慕白笑了笑,“因为信任这东西,错了一次,就没了。就好像杯盏,碎了能修补,但裂痕永远都不会消失。人与人之间,亦是如此。”

    将煮好的膏药敷在纱布上,等到膏药凉一些,如意才小心翼翼的拿回房去。这膏药是要敷在容哲修眼睛上的,短时间内也许不能见效,但坚持下去一定可行。

    一个坐在院子里,林慕白长长吐出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膝盖,垂眸寂静。

    这双腿,再也不能好了吗?

    虽然是大夫,可大夫看得了别人,治不了自己,说起来也是可笑。

    容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想什么?”

    林慕白愕然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想,就是想空一空脑子。”

    轻叹一声,“什么都不想,才是对的。”

    “连你也不想吗?”她笑问。

    他挑眉,“不准!”

    “小气。”她嗤笑,阳光下面色微红,泛着极好的颜色,“对了,你知道公主与莫城主,是怎么在一起的吗?”这事问容盈,应该是最好的。

    一则他是兄长,二则他不必骗她。

    容盈蹙眉,“不是很清楚,不过当年是嫣然哭着闹着求父皇赐婚的。一见钟情,死活要嫁给莫青辞。因为莫青辞祖籍云中城,父皇干脆就将云中城赐给莫青辞,明面上是册封莫青辞为城主,实际上谁都知道,这云中城不过是公主的嫁妆。莫家,是沾了公主的光,才有的今天。”

    林慕白点了头,“莫青辞此前不是与纪家女儿格外亲昵吗?怎么会娶公主?是因为皇命难为?”

    “约莫是吧!”容盈薄唇微抿,倒有些难得的认真,“不过,也可能是别的原因。当时纪家正处于定罪之期,莫青辞若真的喜欢纪家女儿,如此答应成为云中城的城主,对纪家有利无弊。”

    “你是怀疑,纪家还有后人,所以拿公主下手?也因为是纪家人,所以莫青辞,才会如此包庇。”林慕白想了想,“不过,公主在云中城多年,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呢?”

    “听说纪家满门抄斩,无一活口。当年这件事因为涉及公主婚嫁,母后特意留心,我也知道一些。”容盈继续道,“纪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纪琉月,二女儿纪琉云,说是生得如花似玉。可惜纪家人冥顽不灵,誓死不肯归降,父皇无奈只好赶尽杀绝。”

    林慕白不愿置喙朝堂之事,只是笑得凉凉的,“不愿归附,就得死吗?还得死全家?皇上认识纪家人吗?认识那些如花似玉的面孔吗?那些死去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吗?”

    容盈微怔,没有吭声。

    因为不愿归降,只是不愿点头罢了,便满门抄斩,男女老少无一幸免。说起来,也不过是牺牲品。皇帝一句话,生灵涂炭,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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