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侧妃以后小心了。”那一夜的事,她可还记着呢。徐徐上前,林慕白压低声音附上苏离耳畔,“我这人没别的弱处,唯有一样最是无药可救。我这人,记仇。” 语罢,林慕白依旧笑得淡然优雅,漫不经心的捋着袖子褶皱,也不抬头,“启程之事,世子会让人通知的,苏侧妃还是在苏府候着吧!这儿太小,人多容易挤着,怕失了你的身份。” 这简而言之的逐客令,可是半点情面都没留。 苏离的面色稍霁,“这儿好像由不得你做主。” “原本是该殿下做主的。”林慕白笑了笑,缓步朝着容盈走去,不紧不慢的站在容盈身后,将如玉的胳膊轻柔的搭在容盈肩头,看上去何其亲密无间,“殿下做不了主,自然有世子做主。可上一回苏侧妃不也是自作主张吗?如今也该轮到我了。咱们一人一次,才算公平。若是苏侧妃不满意,咱们可以去找世子说一说。想必世子,会很高兴与苏侧妃论一论道理。” 和容哲修论理,不是自己找死吗? 上一次,呵,上一次容哲修可是当场就给了五月一刀,鲜血喷溅。此刻再去触容哲修的霉头,苏离又不是傻子。容哲修小小年纪便是心狠手辣的主,惹上这个混世魔王,那还得了。 冷笑一声,苏离朝着容盈行了礼,“我会日夜祝祷,愿妹妹能长宠不衰。” “一定不负苏侧妃所望。”林慕白浅笑盈盈。 苏离冷哼,当即拂袖而去。 在这个院子里,她是不敢造次的。何况苏厚德已经离开,苏离若是太过,容哲修岂能容她。孩子若是胡闹,会比大人更疯狂。 “师父?”如意上前,略显担忧,“师父这样子,只怕来日苏侧妃会找你麻烦。” “你怕吗?”林慕白问。 如意摇头,“我已死过一次,何惧之有。我只怕若是苏侧妃居心不良,会害了师父。” 林慕白轻叹一声,“若不教她忌惮些,我只怕身边的人,日子不会太好过。尤其是你!世间太多趋炎附势之辈,我不挺直腰杆,你也只能屈膝。” “师父?”如意一怔。 “没事了,下去吧!”林慕白笑了笑。 如意颔首,转身离开。 院子里站着永远一副僵尸脸的五月,因为早前受了伤,如今脸色白的吓人。他站在阳光底下,手中握着冷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宛若泥塑木桩。 林慕白站在门口瞧了瞧顶上的太阳,而后望着眼前的五月,“你有伤在身,还是回去歇着吧。否则等到启程,你会受不住舟车劳顿。” 五月没有吭声,仿佛压根没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真是个不怕死的。”林慕白轻叹一声,“分明是毒涩入骨,还要逞强作甚?取一河蚌壳微火烤了,见黄研成粉末,和茶叶末子一道,可治剑伤。” 闻言,五月眼睛里的灰暗稍稍淡去少去,他幽幽然的转头盯着林慕白,“卑职没守住,让苏侧妃趁虚而入,为何还要帮我?” “不管守在外头的是谁,苏离要进来早晚也会进来。”林慕白笑了笑,“有心之人,你是拦不住的。” 五月垂眸,握紧手中冷剑。 慢慢的,他终于将视线,悉数落在林慕白身上,就这样神情古怪的望着眼前的林慕白。林慕白心头微恙,五月的这个眼神似乎格外奇怪,可到底奇在何处,怪在何处,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被他这么一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谢谢。”五月转身便走。 林慕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木头人也会道谢?真叫人吃惊。轻叹一声,林慕白回眸望着毫无异样的容盈,微微垂下眼帘,缓步走到了阳光底下站着。 今日的阳光正好,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再过些时候,这阳光会变得灼热,会炙烤着大地。因为那个时候,就是夏天来临。 有婢女从回廊处走过,怀中抱着一摞的伞。林慕白喊了一声,让婢女留下了一把伞。打开伞,站在阳光下仰头看去,伞面上是几朵梅花,不是她喜欢的莲开并蒂。 林慕白想起了自己的那把莲伞,那把伞是师父留给她的,跟着她好多年,遗失了还真是可惜。这世间,怕是再也寻不到第二把一模一样的莲伞了,真的好可惜!转动伞柄,伞面上的梅花在阳光下,明媚艳丽,却少了她想要的淡然清雅。 轻叹一声,林慕白收了伞,突然有些沉默。不知道为何,想起那把伞,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不是滋味。不过一柄伞罢了,怎么也这样怀旧呢? 又叹一声,不知暗香如今怎样了? 身上也不知有没有带着银两?她还没有一个人在外谋生过,如今可能吃饱穿暖?会不会遇见什么坏人?那丫头心善又莽撞,不知会不会吃亏? 容盈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里沉默不语的林慕白。她把弄着手中的伞,略有所思的蹙了眉头。她早前的那把莲伞丢了,他是知道的。 定定的望着她,时间都仿佛在她垂眸的一刹那定格不前。 喉间,不经意的滚动。 回忆这东西是很奇怪的,即便过去了很久,却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突然蹦出来,将过去与现在于眼前重合,重合得天衣无缝。你会分不清这是记忆的一部分,还是身处现实。可不管是记忆还是现实,美好得你挪不开眼睛,便是一辈子都栽在一个人的手里,你也会觉得——此生死而无憾。 明日一早,恭亲王府的队伍会按时出发,离开丹阳城,前往云中城。有关于丹阳城苏家的事,早已呈递京都,但皇帝作何处置,就不是林慕白能管的事了。 一百个人,会有一百个说法,到时候皇帝相信谁,就得看皇帝的心思。 龙心难测,还是不猜为妙。 夜里的时候,林慕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没来得及与容盈说上话,突然眼前一黑。这一睡,便睡得天昏地暗的。期间,她隐隐觉得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的又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人就像陷入混沌中一般,浑浑噩噩的,渐渐的便彻底没了意识。 “去准备吧!” “是!只是——殿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承认装病,是否——” “是否太草率?” “……” “对谁都可以草率,唯独她不可以。回来了,就不能再丢了。” “那殿下何不干脆承认身份?” “不能再丢了——” “……” 一声叹,有温暖的掌心拂过林慕白素白的面颊,容颜可易,此心不变。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她是怎样的变化,只需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乃至于神态动作,你都能感知那就是她。因为她的所有所有,早已刻骨,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又怎能轻而易举被抹去? 疯了也好,傻了也罢,这一身的癫狂,只因你不药而愈。 这世上能治好我的只有你,否则便只剩下死亡。 晨曦微光,林慕白往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下意识的蹙眉,继而快速睁开眼睛,她记得昨夜自己好像突然——突然失了意识,而后听到有人模模糊糊的说话。怎么——是容盈吗? 抬眼的那一瞬,她刚好迎上他毫不转瞬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眸光微亮,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 林慕白有片刻的失神,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幽暗深邃,宛若一个无间黑洞,能将人瞬间吸进去,再也无法出来。慌忙收了视线,她扭头望向帷幔外。 蓦地,眸色一滞,林慕白骤然起身,几近不敢置信。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