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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弯腰，扯开狐裘扔掉，也不管是否蹭到他伤处，然后拎起他的脚，把他当成布袋子拖进去。

    动作粗鲁。

    他的脑袋滑下来磕到，长发勾住了铺在地面的竹与竹之间的缝隙，有稍稍阻力，她回头伸手一扯，几根发丝断去，比啥都干脆利落。

    “……”浑身无力的他。

    还没反应完，她把他放下，滴溜溜转个圈，来到他另一边，抬脚，踹。

    “扑通。”

    他摔进药泉。

    温热袭身，浑身发痛发痒的冻伤一阵火辣，血口撒盐的感觉刺激得他狠狠颤抖几下，差点没背过气去。

    有多久没有这般任人摆布了？

    本能地艰难挪动翻身，用力呼吸，他的脸和上半身熏得通红。

    尹吟伸手撩拨泉水，这口温泉自尹家一族避世前就存在，世世代代家主以极为珍贵的各种药材蒸泡，百年下来形成了药泉。

    泉水是流动的，不过十分缓慢，百年不换水，外圈药物最为浓郁，里圈则是越来越淡。

    尹吟打量着他的脸色和身体变化。

    虽说她向来不碰这处，但今天只能先例外了。

    拢起一头散发，抽一根玉簪绾上，她自池边跃起，探身抓住男子肩膀，提起他往中央去。

    外圈药性太强，他受不得。

    再度入水，他睁着湿润乌黑的眸子看她。

    因为——

    尹吟扶着他的肩膀，动作不温柔不体贴地给他洗头发。

    从来没有人为他洗过……

    感觉......有些怪怪的。

    柔软细长的指尖在他的发间按压揉捏，滑过他的头皮发根，以指为梳，仔细而认真。力度刚好，很是舒适。

    只是，她的动作为什么给他感觉特别像在搓一只狗的脑袋？

    尽管感觉很奇怪，他还是乖乖的接受，垂着眼眸，脑袋随着她清洗的动作微微摇摆。

    尹吟的确把他当成宠物狗来洗洗搓搓。

    谁让这家伙浑身没有丁点力气，不扶着他会沉下去，不帮他洗，她看着不舒服，新衣服弄脏了她看着会炸毛。

    再来......

    眯着眼，她触到他脑后，有一个肿肿的大包。

    抬手看看，血丝缕缕。

    砸到脑袋了？

    这个世界没有CT，自然看不到有多严重，有木有伤到里面的构造。刚才，她觉得少了些什么是因为......

    容貌再年轻也藏不住他的身体年龄，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气质，举手投足，垂眸睁眼的小动作，无不是成年人才有的沉着。

    她的手忽然落在他的下巴上，捏住，抬起他的脸。

    他安安静静地与她对视，不抗拒不恐慌。

    她清楚看见，那双漆黑湛湛的眼眸里，平静涌动着什么。

    尹吟指尖顿了下，轻轻问：“你是谁？”

    他的眼睫往下垂了下，又抬起，嘶哑着声音淡声答：“沉梦。”

    “你几岁了？”

    “十之有七。”他说。

    十七......

    抿唇默了下，她松了手，继续给他梳洗。

    她知道，哪怕她再问更多，他也不会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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