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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么一日，一个不知自己为谁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的少年到了那个门派。门中掌门见他无所依靠便为他赐名，更是将其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自那之后，那个不知所依的少年便也有了归宿。掌门德行高尚、长老和善慈祥、门中师兄弟团结和睦，那个少年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家’。”

    听他不疾不徐的道来，漓星的心下是难言的沉重。昔年瑶光去到云落谷的时候，虽是宁静空灵，可眉宇间却是带着些许喜色，想来那些时日便是他这生最快乐的时候了。可不曾想美好终归只是岁月长河里的一瞬，也许……都是命数吧！

    瑶光没有去观察身后女子的模样，看着天问阁主殿的那双眼眸里忽地闪过一抹厉光，“可是好景不长，那些美好的时光终究还是湮灭在了时间长河里。一千多年前，魔尊自九幽觅得灭神剑，便伙同妖族欲要覆灭仙人二界。魔妖结盟，攻上了那处仙山福地，旦夕之间便将那个门派彻底毁灭。”

    听到此处，漓星不禁悚然动容，仙界之所以能以其强大实力震慑妖魔二族，大部分原因便是由于天问阁的存在，妖魔二族若想彻底覆灭仙人二界，必定会先将天问阁除去。

    一千八百多年前，上代魔尊自九幽深处得到灭神剑，迫使妖族与魔族结盟。而后魔尊伙同妖皇携数十位“君级”高手以灭神剑划开空间，出现在天问山，以雷霆手段将天问阁覆灭。

    除去天问阁以后，魔尊与妖皇带着余下十多位重伤的“君级”高手惨淡回到了下界，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领妖魔二族攻入人间，几日之内便已使人间血流成河。仙界各派支柱天问阁覆灭之后，仙界各派便以莫闲宗为首，在天宫的带领下共抗妖魔，仙魔之战爆发。

    魔尊手持灭神剑，率领妖魔两族一路势如破竹，仙界不敌退守九重天宫。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仙人两界死伤无数。在最后的决战里，仙界缥缈仙帝于虚空之门与魔尊同归于尽，而后仙界众仙奋起反抗，这才合力将魔族残余势力驱赶到了九幽。

    在这场残酷的战争里，虽然最后将魔族赶到了九幽，可人间生灵涂炭，仙界损失惨重，众多仙界门派亦在魔尊的剑下彻底覆灭。而仙界更是失去了三十余位仙君和九位以兵解为代价封印魔界之门的上仙，以及统治仙人两界数万年的缥缈仙帝。

    “可是即便魔尊持有灭神剑、连同妖皇也不该将拥有一位古神、八位仙君巅峰和有众多散修的天问阁覆灭才是。”

    “天问阁即便再强大，也只有一位古神，如何挡得了两位古神的攻击？更何况灭神剑的威力又岂是世人所揣测的那般。”

    瑶光的目光自漓星面上掠过，又接着道：“妖魔二族来攻，门中掌门为了保护那个少年便将他封印在了禁地里，这才使他逃过了劫难。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门中弟子一个个倒下，听着师兄弟们无奈的嘶吼，他心痛如绞，只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上前相助。”

    瑶光的语调中带着难掩的怆然，漓星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紫清古神做下一切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上仙可是还放不下什么？”

    看着没有丝毫意思要回应她的瑶光，漓星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无法放下过去，继续陷在心下的念头里，恐怕不仅无缘窥得道境，还会沦为魔道。”

    听了这话瑶光的面色微微一变，霍然转过身来，一双似乎可以洞穿万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子。气势之盛，仿若九天玄雷席卷而来，普通一点的生灵只怕立即便会震到，但漓星却坦然迎视。

    每次她在身后看着他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喜悦可又带着失落的气息，若不是这只小妖的妖力太弱，他都要以为跟着自己的是一个仙龄比他还长的老怪物。

    今日又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处境，能有这般眼力又岂会是一只仅仅化形数百年的小妖？

    “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一株灵胥草，数百年前才化为人形的。”

    灵胥草？瑶光清眉略微一蹙，在他的记忆里，天问阁后山的云落谷里也有一株灵胥草。

    瑶光抬眼细细打量了她半天，狐疑道：“仙草灵胥，化形之后便是一身仙力，又怎会是你这般妖气纵横？”

    “我化了两次形。”漓星一脸幽怨，想起昔日的化形劫就觉得造化弄人，化形之劫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是魔族攻打天问阁那一天，害得她也受到波及。

    在天地法则之下，不但草木，但凡三界有情有理的东西，得了造化便会渡劫化为人形，可化形劫只有一次，又如何化形两次？

    听了这话，瑶光不免多了几分好奇，“自古以来灵物化形劫便只有一次，若化形失败则灰飞烟灭，又何来化形两次之说？”

    他或已不是那个每日照顾她的少年了，可纵使他忘记了她、再也记不起，纵使她已经失去仙身、变成了妖，她却也还是那株想要走到他身边的灵胥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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