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回 汉子-《重生之沈园无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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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少夫人,热水烧好了。”
早上,小桂扶着起床的唐琬泡到浴桶内,帮其洗/浴。期间,她无可避免地看到少夫人身上布满红点,懂事的她红着脸刻意别开眼光。
昨夜于房外,隐约听到少爷与少夫人恩爱的声音,小桂又羞又替少夫人高兴。正如唐夫人所说,夫君是否睡在身侧,对女人来说,是件大事。
唐琬岂会不知小桂的心思,但她当下不但身子发酸,还双脚浮沉,有如初见小狐仙家时站在仙梯上的飘忽感,只图安安静静泡个热水澡消减疲软,委实分不出精力去念叨奴婢。
所谓人不可以貌相,没料到斯斯文文的赵士程,昨夜犹如变了一个人。他灼热地哄着她,亲着她,抱着她,令她沸腾。记忆中,以往他俩行夫妻之实时,从来不像昨晚那般张狂……思及此,唐琬的脸红得不比小桂的轻,她往水中沉了沉,把半张脸淹进水里。
折腾了一晚,她累,想必他也累。可当她起来时,赵士程已不在屋内,小桂说,他去寻周佃户了。
周佃户姓周名栌树,年近四十的他,脸上的皱纹有如百年老树的树皮,混浊的眼睛无法让人相信它是能看见世间万物的。当他黯淡无神的目光落到赵士程身上时,赵士程不禁微凛。
他听赵士礽提过,周栌树是位“没什么”的佃农,可他如今却认为对方“有什么”。许是又一年,人变了?顷间,赵士程不晓得该如何展开追收佃租如此……冷漠无情的话题。
倒是周栌树,似早有准备。他面无表情地望着赵士程,一开腔便是粗哑的声线,“三少爷,昨夜村长跟我念过了,您又来收佃租。可今年,我还是没法子。我想了一夜,总算想好了。这破舍里最值钱的,就我幺子,我把他送您吧。做牛做马无妨,您赏他一口饱饭,活个二三十年的,算是抵债了。”
周栌树的声音平板无调,口中的幺子仿佛不是他的骨肉,所谓的“送”亦似乎无关轻重。
若非赵士程站在他跟前,看到他破落不堪的农舍以及毫无起伏的脸容,他会以为此人在使诈。
“栌树,这位是大少爷,不是三少爷!”随行而来的李村长急着纠正。
周栌树面不改色,亦不改口,什么大少爷、三少爷、十少爷,不都一样?
李村长又要扬声责他时,赵士程沉着抢道:“村长,你去忙吧,容赵某单独与周大哥谈谈。”
“这……”
“村长,请。”文生已走近他,笑着抬抬手。
李村长瞧了周栌树一眼,唉了一声,走了。文生随即关上门,靠到一边静候,而护卫赵成则于屋外守着,把一众前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村民驱散。
赵士程扫视了一圈农舍,许是牛湖村最破的一家了。李村长说,周家于此住了五代,农舍从未修葺过。而舍内连一张他能坐的椅子都没有,也不好跟周栌树一般直接坐在他的床榻上。赵士程只好站着。
“周大哥,听村长说,周家以前并非如此……困难。”他望着周栌树,平静问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何奇怪的?”周栌树亦望着他,平静回答。
以前是清贫,一家四口围着几亩地转,勉勉强强过着马马虎虎的日子。原本打算让妻子再生个娃,多双手帮补劳作,谁知妻子难产,一尸两命。借了些银两把妻子好好安葬后,长子又倒下了,说是患了怪病,要治。然而能换银两的都换上了,能借的都借光了,病依旧没治好,长子死了。
妻子与长子先后离去,丢下他与才一两岁的幺子,家不成家。他心力交瘁,耕种从此泛力,那田地亦似要与他作对,非不让他不劳而获,便连连失收。
如今莫说佃租,就连日渐长大的么子,都是靠他向邻居借粮才叫养着。可长贫难顾,终究没出路。
赵士程蹙眉,正色道:“眼下周家只剩你一个壮丁,你理应好好劳作,把幺子养大,才对得住你妻子与长子,而非此般消沉自暴自弃!你若单身寡汉,要长久颓废也就罢了。但作为人父,有孩儿,就好歹像个人样,不该活成如此!”
与赵士程的义愤填膺相比,周栌树淡漠得罪过。他依旧面无波澜,只道:“你懂绝望的滋味吗?”
赵士程一愣,眉宇蹙得更紧地望着那双混浊的眼睛,良久方点了点头。
作为世子,赵少爷何以有机会领悟绝望?周栌树并无细究,这与他无干,只追问:“既然懂,为何还迫我佯装坚强?”
“因为是汉子!”
“就因为是汉子,我已坚持了三年。若是女流,许是早抱着幺子投湖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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