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巡天门下-《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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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启定下三击之约,山河万里图勉强算是一击,阴元儿催动太阴元命珠挡了下来,毫发无损,见对方不再有所举动,故有此一问。寇启将卷轴纳入袖内,五指又握住一根镇仙杵,心念数转,器灵之身不死不灭,就算打得她灵身溃散,也无济于事,何况镇仙杵乃有形之宝,未必能击破冥河,打完后还要对付那狠天狠地的魏十七,权衡得失,为了七块海命牌跟他们死磕,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他犹豫不决,缓缓抽出镇仙杵,一团金光亮起,隐约现出山川河流,辰宿列张的异象,苍凉的气息充斥天地间,众人的心跳不约而同慢了半拍,神魂震荡,脸色大变。
魏十七又何尝愿意跟羽族一味死磕,寇启只动用了一幅山河万里图,就逼得阴元儿现出原形,梅真人说苍鼓族族长穆青显圣以上,大象未满,此人只怕也不遑多让。他微一沉吟,取出两块海命牌,敲得叮当作响,道:此战就此作罢,这两块海命牌,权当结个善缘,海界之内,你我互不为敌,如何
两块海命牌便抵一方海域,这个人情不小,寇启笑了起来,将镇仙杵收回袖中,不再计较魏十七适才坏了规矩,出手相助阴元儿,颔首道:也好,结个善缘,就这么说定了。他伸手一招,魏十七手指一松,两块海命牌稳稳飞入寇启掌中。
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两块海命牌,双方各退一步,化敌为友,穆藤只得瞪了梅真人一眼,灰溜溜回转身,满肚子不忿。见识了魏十七的手段,他自忖与他在伯仲之间,不明白师叔为何主动示弱,陆黾洲觊觎大瀛洲已久,环峰岛之会后将联手星罗洲虫族,有所大动作,师叔这是故意麻痹他们,还是有修好之意
他决定出去后跟父亲好好谈一谈,寇启虽然是真仙传人,苍鼓族却轮不到他做主。
吾乃寇启,巡天门下不成器的弟子,今日就此作别,后会有期。寇启朝魏十七拱拱手,回头招呼一声,带领一干苍鼓族人返身而去,走得潇潇洒洒,毫不留恋。无移时工夫,海天之间只剩下龙蝠硕大的身躯,肉翼轻轻摆动,像一条浮空大船。
巡天门下,真仙嫡传,魏十七与阴元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回到龙蝠背上。沙艨艟怔怔望着阴元儿,眼珠都快掉了下来,器灵之身,她竟然是器灵之身他蓦地记起胡帅所言,谁说魏十七只能投入鬼修麾下谁说那提耶鬼修不能为他所制人心叵测,万事皆有可能
胡帅明见万里,一语直指要害,万事皆有可能,可能就这样明明白白变成了现实李静昀放出话缉拿的下界逃奴,人妖混血,惶惶然闯入上界,像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激起层层涟漪,摇动整个大瀛洲,呈愈演愈烈之势。不知不觉间,魏十七大步流星,远远超过了他,与胡帅并驾齐驱不知不觉,连胡帅都只能望其项背了沙艨艟心潮澎湃,手脚冰凉,他清楚地意识到,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正缓缓拉开帷幕,这个新时代是属于魏十七,北海,商路,市集,三巨头,荒北城强势崛起,与极昼城双峰并峙,而他,只会是一个旁观者,见证者,仅此而已。
他双手紧握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万分不甘。
支荷没有他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魏十七的强悍固然令她诧异,却也没想这么多,与沙艨艟不同,很早以前,她的目光就越过了天妖遗下的七座城池,投向了遥不可及的真仙境,魏十七纵强,还能强过真仙么虽然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痴人说梦,但支荷心如铁石,从未动摇。
唯有成就真仙,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获得真正的大自在。
阴霾散去,风平浪静,十日当空,大战之后是短暂的平静,这一刻,环峰海界仿佛睡着了。就在不久之前,苍鼓族掀开了最后一张底牌,实力暴露无遗,寇启乃真仙嫡传,纵然不及大象,相差亦极其有限,长着一张雷公脸的穆藤有显圣修为,宣子樯和穆竹儿大抵相当于阳神境,魏十七推测,尚未出手的六名羽族中,两人不及宣子樯,四人与其在伯仲之间。
云熙,浮风,穹窿,苍鼓,羽族四支,苍鼓最弱,族长穆青随意遣十名族人入海界,就相当于半个斜月三星洞,还有多少强手隐而不露,留作后手羽族是一杆秤,一对一,支荷沙艨艟可与宣子樯一战,前者稍稍压过一头,后者略有不及,梅真人堪敌穆藤,但有穆竹儿之流在旁相助,势必败下阵来。阴元儿有冥河护身,不惧混战,足以压制穆藤,但羽族精擅遁术,冥河亦非无往不利,寇启祭出山河万里图克制冥水,阴元儿被迫现出太阴元命珠原形,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小胜一筹。
至于魏十七,他自忖全力催动破晓真身,身相合一,可与寇启一战,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但要灭杀对手,却也不易。一芥洞天尚未大成,摄入宣子樯,借魔婴之力将其制服,差不多臻于洞天的极限,换成穆藤的话,十有八九困不住他。有得必有失,北漠天狼修炼一芥洞天,大抵将洞天炼入狼齿狼骨,规模虽小,胜在随时可弃,魏十七另辟蹊径,以十二经络奇经八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为骨架,将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魂眼设为阵眼,借妖域构筑洞天,刻入皮肉筋骨脏腑,固然肉身不溃,洞天不灭,但也因此失了变化,无法将自身遁入其中,联手克敌。
一缕意识,终究不能与真身相提并论,一芥洞天内,尚缺一人镇守,魔婴是不错的人选,天魔气与洞天妖域相辅相成,曲尽其妙,但他却不足信阴元儿想都不用想,屠真或许会是更好的选择
魏十七坐于龙蝠背上,闭目养神,懒洋洋晒着日头,众人默默无语,各自静坐,等待着下一场大战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