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莫非天意-《军爷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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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江沅伏在桌案上写东西。

    张孝全敲了几下门板走进来:“三少,属下听闻段小姐失踪了,段家人正急着四处找寻她的下落。依着属下看,方向就是错的,找上一年也无济于事。”

    付江沅修指松松的握着笔,行云流水般写了几个大字,几秒钟后漫条斯理的抬起头来,只轻轻的:“哦?”了声,仿佛听到无关紧要的事。接着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发线蓬松,将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半摭半掩。

    张孝全又道:“夫人已经去找过段家人了,只怕真要误了婚期,这一回段家人无论如何没法同我们督军府交代了。”

    付江沅直将手里的事情做完,懒洋洋的靠到椅背上,淡淡道:“那个段芳华到底去了哪里?”

    张孝全直接道:“据线人报,段小姐直接上了南下的火车。”

    付江沅沉吟须臾,没有再说话。

    晚饭的时候他从楼上下来,许婉婷见了他,一副察言观色的模样。见他与往日没什么不同,才渐渐放下心来,想着段芳华失踪的事他或许还没有听说。而她之前就已经嘱咐下人,不要拿这些事来烦他。只怕他知道后,便顺理成章有了借口取消两人的婚事。

    付江沅气色虽然不是特别好,当晚却吃了不少。接着起身道:“我还有公事,先上去了。”

    许婉婷还刻意说了一句:“马上就要结婚了,也别太操劳了。”

    付江沅淡淡道:“我知道了妈。”

    直等人一走,付译“砰”一声放下筷子,问她:“你不是问过段家了,他们怎么说?”

    许婉婷被他吓得一个激灵。心里也是没底,这个时候却不能说泄气的话,便道:“他们说会在订婚宴前将人找回来,还说段芳华也并非不愿意两人的婚事。想来是在江城呆得有些闷了,出去透透气便回来了。年轻人行事难免乖张。”

    然而事实显然不像他们说的这样简单,段家加派了人手快马加鞭的寻人。督军府这边也出动了侍卫,却不敢大张旗鼓,也仅是秘密寻人。

    就在江城挖在三尺也要将人找回来的时候,段芳华已经到了南边的战场。撞进清军的大营里直说要找付东倾。

    警卫自然而然的拦下她。

    段芳华也不傻,将手中的特别通行证拿了出来,晾出这个充分说明是有些身份的,都是特别派发的。上面有清军总司令的印章。那警卫态度马上变得不同。只听段芳华道:“我是二少的朋友,你说一个叫段芳华的人过来找他,他自然就知晓了。”

    侍卫马上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付东倾的贴身秘书走了出来。看到段芳华后一眼认出她来,之前在洛阳城是见过她的。难免有些吃惊:“段小姐不是在江城,怎会跑到这里来了?”

    段芳华急急道:“我要见你们二少。”

    秘书道:“我们二少在里面开军事会议,要好一会儿才能结束。不然,先请段小姐到休息室内等着吧。”

    说着将人请了进来。

    让人看茶后,说句“失陪”就先离开了。

    段芳华这一路走来有些急,只是拼尽全力的往这里赶,实则许多事情并未多想。她就这样头一热的过来了,可是,来这里做什么呢?千方百计的找到他又要说些什么呢?

    她轻轻的咬着唇,觉得自己这样可真是疯了。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样疯狂的事,全然不去想那后果,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的心分明告诉她过来找他,找那个叫做付东倾的男人。

    听到开门声,她整个人吓了一跳。蓦然转身看过去。

    一身戎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肩章铮亮,映着他此刻淡薄的眉与眼,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潇洒又极俱压迫感。

    段芳华的心顿时露了一拍,怔怔的看着他,大脑竟有片刻的空白。

    付东倾明显不高兴似的,凌厉的脸部线条紧紧绷着。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

    “段小姐此刻不是应该在江城,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之前秘书告诉他时,就不由吃了一惊。这不像是个做事冲动的女人,所以关于她的动机他着实想不明白。

    段芳华被他唤醒,同时看清他眼中玄黑如铁的一道光,那样的冷峻且不耐烦。心中顿时一片苦涩,就像误食了苦胆,一下没入口中只觉得不适,原来这样苦。

    不由讷讷出声:“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之前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直到站到这里的那一刻,思绪仍旧是混沌不堪的。可是她现在想明白了,却又觉得要什么理由呢。她不过就是喜欢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便来了。俏丽的唇型轻微抿了下,只道:“我从江城逃出来了,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的确是没办法勉强的。”

    付东倾俊眉蹙起:“既然如此,仍旧不能成为段小姐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吧?”

    段芳华默然的注视着他。

    付东倾在她眼中清析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这样一个男人什么事情看不明白?一张脸冷得更加厉害:“段小姐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该来这里。”

    可这世上的事又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呢?

    段芳华觉得早在她偷偷溜出来,踏上南下火车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变得不再相同。她没办法让自己心如止水,说收就收。所以即便遭受他的冷脸,仍旧只是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之所以这样做了,就是因为不想勉强自己的心。而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便没打算立刻回去。我在国外的时候学的是护理,对照顾伤员有帮助,二少莫不如就把我留下来。”

    付东倾就那样冷笑出声:“你可真是疯了,这怎么可能?”转首将秘书唤进来,吩咐他道:“立刻将段小姐送回江城去。”

    “是,二少。”秘书伸出一侧手臂:“段小姐,请吧。”

    段芳华一眨不眨的盯紧付东倾,本来这个女人生得并不凌厉,由其那张脸,总有些温柔如水的感觉。所以这一刻目光坚韧,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时候,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付东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还不走?”

    段芳华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与人交涉并不退缩。此刻挺起胸膛道:“二少既是一个随性的人,就该知道被人逼迫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是种什么滋味。我既然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就说明了我的决心。即便你让人将我送回去,我一定会再逃出来。二少何不成全我。”

    付东倾哪里肯听她说这些,只是对秘书不耐烦道:“马上将人送回去。”又道:“这里是战场,不是任由人可以胡闹的地方。”

    而且这是他名义上的弟妹,他这个人即便再浑,却不至于到这个份儿上。

    段芳华硬被付东倾的秘书带到车上去,而付东倾看也不看一眼的离开了。她渐渐的有些心灰意冷,那一刹那不是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漠不关心,至少说明他的心里是完全没有她的。

    后来再回想起,却感觉是天意弄人。如果不是必经之路上的桥断了,一时间所有通行都被阻隔,而她注定要错过与付江沅的订婚宴。便不会相信这是天意,原本冷却的心死灰复燃,亦不会像后来那样一心一意的纠缠了他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

    汽车本来平稳匀速运行着,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之前,前面窜起几丈高的火龙,浓烟滚滚中舔舐长空,轰隆隆的巨响之后,整个桥面都塌陷掉了。

    秘书叫了句不好,只得叫司机掉头往回开。

    这一回即便段芳华想走也走不成了,连同付东倾的军队被困在这里,连物资运送都成了问题,名副其实的孤军奋战。

    段芳华还是第一次见付东倾发火的样子,跟那日在“丰乐门”还不一样,当时即便不高兴,也仿佛带着点儿混世的模样。这回却是真的大动肝火,发起脾气来手下人竟没一个敢吭声的。段芳华一边看着也有些大气不敢喘,见他当即立断的下达军令,那样一种难言的风采,让她的心一再坚定。

    打那时她便觉得,此生是非这个人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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