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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渐晚了，本就能见度很低的林中更见暗淡，莫伟闭着双眼，身依树干滑坐在潮湿的地上，恍若幻觉般听着林中不远处传来的，一对爷孙的对话——

    “我们回吧爷爷，再不走就看不见走下山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催促着。

    “你还说敢在蛤蟆嘴里过夜哩，怕啦？！”爷爷略带沙哑的苍老声如是说，见孙子没言语，爷爷继续道：“你婆婆在世时还能编点儿篾货，换点儿钱，她一死，唉，屋里头又少了小钱啰。山娃，你听了没有？”

    “嗨，我听哩爷爷。”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超生娃子按时缴学费，我说啥也不拖着老残腿到蛤蟆嘴里来掏山药，唉，这年月，蛤蟆山好像也长不出啥贵价药了，它也老啰。”

    “爷爷，等我长大了，读好书，当大官，做个大好人，跟爷爷买好多好多好吃的，跟爷爷治腿。以后爷爷再不进山掏药了，我帮爷爷掏药。”

    “看你又说大话了不是，才六岁一个山娃，刚才就把我的老烟袋掉深沟里了。那烟杆儿还是爷爷的爷爷用过的，是咱们的传家宝啊！可惜那袋烟叶哟，够我抽一整天的。算啦，有我山娃这份儿孝道，爷爷就是走了也安心。山娃，爷爷最喜欢听你唱那个叫点啥子灯的歌，再唱给爷爷听听，也算给爷爷点个亮解个闷儿。”

    “不是叫‘啥子灯’爷爷，叫‘星星点灯’，是人家台湾大歌星唱的，大歌星也是残腿人，叫郑智化。”

    “甑子化了没饭吃。还好，我们家甑子没化。管他的，唱嘛唱嘛。”

    爷孙俩的对话引动了莫伟，他下意识听着那首名叫“星星点灯”的歌曲，一会儿，稚气而清晰的童声，将“星星点灯”送入莫伟耳中——

    抬头的一片天，是男儿的一片天，

    曾经在满天的星光下做梦的少年；

    ……

    不负任的誓言，年少轻狂的我，

    在黑暗中迷失才发现自己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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