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激闯相府-《素手染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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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儿觉得这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对御史台逼迫过甚,这些酷吏或许不会对那些已经无害的流人家眷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她觉得这也是姜德胥的错,如果不是这位狂妄自大的宰相太过刚愎自用,放任那些疯狗离京,他们又怎有机会把他们的尖牙利齿施加在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能力的妇孺老弱身上?

    种种景象,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轮换,一张凹目、鹰鼻,酷厉的面孔,一双薄而冷厉的嘴唇一开一合,牵动着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扭曲着形状,狠厉阴森的声音在遥儿耳边不断回荡:“杀!杀光!一个都不许放过!”

    那副面孔倏而变成了万国俊、攸而变成了钱詹奢,攸而又变成了王德寿……

    御史们倾巢而出了,分别冲向甸郡、蜀郡、桂郡等地,也就是说,已经遭受荼毒的玉山冤魂尚未散去,还将有更多的人要遭受荼毒!御史台放出了一群吃人的魔鬼!

    遥儿打马如飞,冲向姜德胥的家。

    今天没有朝会,百官依旧办公,但是因为宰相们大多年事已高,所以除了当值宰相,其他宰相们同女王一样,可以在家休息一日。

    ……

    姜德胥府上高朋满座,往来者不是鸿儒就是达官。

    两厢丝竹雅乐,声声入耳,姜德胥高坐上首,这人敬一杯,那人敬一杯,醇酒与阿谀一个入口一个入耳,宰相醺醺然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相公!”

    一人捧着杯凑到面前,姜德胥抚着胡须,将一双醉眼从堂上翩跹起舞的几名歌女身上收回来,扫了他一眼,见是好友严善思,便举杯笑道:“哈哈,老严,你一向不好酒的。今日也喝出兴致了么,来来来,坐我身边,咱们共饮一杯。”

    严善思是权右拾遗、内供奉。虽是天子近臣,官职却不高,这是个谏官,在田七娘这样的强势天子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他的才学非常出众。治经用典,学识渊博,因此与姜德胥交厚。

    严善思在姜德胥身边坐下,却不忙饮酒,而是附着他的耳朵,低声道:“相公,善思听说御史台在岭南制造了一桩血案,屠杀妇孺三百余口。他们又向女王进言,说什么岭南有传言‘代田者刘’,引得女王大为忌惮。如今御史台一班人……”

    姜德胥举手制止了他,嘿然冷笑一声,道:“善思不用说了,仆已经知道了。”

    姜德胥呷了口酒,恨声道:“御史台一班人倒行逆施,丧尽天良,所作所为,真是人神共愤呐!仆刚听说他们在岭南的恶行时,真是怒不可遏!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班酷吏恶祸积满。这是自取死路,仆倒要看他们还要横行到几时!”

    严善思担忧地道:“他们如此造势,恐怕俊下臣也将复出啊。女王居于九重宫阙之上,民间形势如何。全赖他人告知。女王对于谋反,一直有些风声鹤唳。如今万国俊把岭南渲染的似乎处处都是反贼,难保女王不会重新起用他。”

    姜德胥傲然一笑,道:“那又如何?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以为今日之俊下臣还有昔日之威风?哼!他们在天下各地制造的冤案越多,民怨就越大。俊下臣苟且于地方尚还罢了,他若复出,到时正好一网打尽!”

    严善思眉头一皱。道:“相公不可大意,此举恐有玩火之嫌!”

    姜德胥有些不开心了,不悦地道:“仆自有考虑!”

    严善思见状,只得闭口不言。

    姜德胥的府邸位于立德坊,立德坊四面环水,遥儿从王城出来,沿洛河长堤向北而行,拐过一座桥,便进了立德坊。

    姜德胥的府邸是他成为“首席执笔”之后重新翻修起建的,极大的一处宅院。门庭广阔,气势不凡。只要进了立德坊,稍一打听,没有不知道相府所在的。

    “嗵嗵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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