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雪孤城-《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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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
谒者王蒙斥责道,“柳中如此坚城,因绝水而城破人亡。疏勒城小,又在山梁上,如单于命人绝水,疏勒城岂能无水自守哉?北虏围困经年,从去夏至今春,城中何以为食?既无水无食,又何能坚守?”
“别人是不可能,可校尉便可能!”
范羌扭头怒视着王蒙,梗着脖子顶撞道,“奉车都尉窦将军临撤军时,便做了妥当安排,疏勒城内粮秣、草料充裕,城傍涧水断流亦不怕,如何守不得?皇上令大军北征,是为救校尉也。今大军伫足山南,岂能知校尉是否守得还是守不得?!倘若大军班师回朝,致校尉为敌所陷,试问诸位大人将以何颜面圣?!”
“你……”一个小小的军候,竟敢出言冲撞一名将领,令谒者王蒙愣了一下,一时无言。
谒者皇甫援见范羌放肆,不禁大怒道,“现西域各地已尽是匈奴人,吾军苦战之后,未得休整。单于有兵数万,多悍勇骑卒,非南呼衍部残兵可比,且以逸待劳,汝想置吾全军于险境乎?”
范羌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不再理会王蒙、皇甫援,而是回过头来对段彭、王遵道,“太守大人,末将跟随耿校尉在塞北效命多年,校尉忠心许国、义薄云天、生死决绝,无皇上退兵令,校尉会一直坚守下去,只至最后一人。今离疏勒城咫尺之遥,倘若半途而废,即便圣上不追究,太守与众将亦会遗恨半生!”
对两位两千石太守如此不敬,众将怒极,王蒙左肩阵阵刺痛开了,他豹眼圆睁,浑身颤抖,一脚将范羌踢跪在地,右手执剑已横在范羌脖子上!
但范羌梗着脖子昂首高叫道,“便杀吾也要说,倘若退兵,太守大人便会成大汉……大汉千古罪人,必为天下汉人唾弃、唾弃啊!”
“剑下留人……”段彭断喝一声,王蒙闻令这才不情愿地收剑入鞘。
范羌将死之时骂出的狠话,让段彭、王遵瞬间脑袋清醒了。差点误了大事啊,不管耿恭是否还活着,北征大军仅隔一山却未查证便班师,即便言官放他们一条生路,即便皇上不处罚他们,自己一世英名岂不要毁于一旦?后半生又如何能心安?
想到这里,两位太守低声小议了几句,段彭便对范羌道,“军候所言有理,吾奉皇上令,出车师,原为救戊已校尉。今大军已下车师前国,没有理由不至山北探个究竟。”又看着众将道,“帐下众将,试问谁愿一往?”
谒者王蒙扭过头去,脸色惨白,不置一言。皇甫援也皱眉沉思,他的后军连续苦战,秦惇、秦褒的玉门关营、阳关营伤亡惨重,士卒疲惫至极,他也有点犹豫。而众领军校尉、司马等,因汉军苦战之后,伤亡巨大,他们也想休整一下再出战。见两位谒者不言,众人也一时无言。
大将帐下,众将并非畏战,而是觉得耿恭必已亡,故而无人愿领命,这对汉军而言是极其少见的一幕。段彭见状,脸色严峻,怒喝道,“众将俱不愿往,本太守将自将酒泉兵,亲往救援,散帐!”
“太守且慢!”范羌脱口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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