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门洞开-《不死人传说之赤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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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外玄武门。来自上党崔氏的崔锦亦在等着什么人。只是他的表情极为复杂,似是极讨厌某样事物又不得不笑脸相迎。不用说,他等的也是家族派来的人,他的弟弟崔秀。与南宫世家以武起家不同,崔氏乃是书香门第,族中之人多以出仕为官为荣。就连拜入上五门之一的天策府修行,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出仕的一种途径与手段而已。所以像崔锦这样一心修行的人在家门之中最是为人所轻,哪怕他是下任家主的候选人之一。而这次来的崔秀,正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所有候选人中,只有他们两个是一心修行的。
“叮叮……”书香世家自然不同,崔氏开道的礼器乃是皇帝御赐的九音编钟,放置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也不知这些东西是怎么从一步梯、亡人梯等险要处过来的。与外朱雀门相同,水火也早早地来到城门迎迓。只是这崔氏嫡系似乎没有南宫子孙懂得礼数。崔锦只是在马车内说了声:“有劳!”车也不下,仪仗也不收起,径自而去。看样子,竟是要绕城一周,向这些化外野人宣扬中原礼教。
围观的人人人怒目,若不是有禁武令在,怕是早出手了。倒是水火仍含着笑,目送仪仗队离去。不过熟悉水火的人却都觉得她那样子倒更像是在送别即将上刑场的人一般。崔锦将一切看在眼里,摊开手,一直握在手中的酒杯只余片片残渣:“不知死活的东西!”
“叮叮”的声音从大街上传来。正在院子里赤着上身练武的洛虎丘停了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道:“我说谁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上党崔氏的人来了。”“哦?”接话的是端坐品茗的铁镜,“弄这么大的动静,是告诉大家来杀人劫财吗?”“呵——”他旁边的洛虎婷掩嘴一笑,“他要找死是他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说着看了看另一边的痛苦龙。痛苦龙戴着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其实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什么扰人的钟声,嚣张的崔氏,都与他无关。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从大门里出来。
原来那天杨锡保走后,洛虎丘和铁镜也互相搀扶着回去了,留下虚弱的洛虎婷。痛苦龙只好去扶她。没想到刚一碰她,她就一个踉跄晕倒在了自己的怀里,怎么叫都叫不醒。痛苦龙只好送她回来。可没想到一入洛宅深似海,这几天来竟然再没能跨出大门一步。洛虎婷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他,吃饭、睡觉甚至连上茅房都不列外,每天就打他面具的主意。
一只雪白的小手出现在眼前。痛苦龙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还来!”话音未落,就听洛虎婷嚷道:“你干什么?”痛苦龙扭头一看,脸“唰”地红了。原来洛虎婷刚刚在伸懒腰,手碰巧落在自己面前。痛苦龙急忙松手,洛虎婷却不放过他,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一定脸红了对不对,别以为带着面具我就不知道!”“可怜的孩子啊!”洛虎丘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又顶着炎炎烈日一招一式打起拳来。铁镜哈哈大笑,洛虎婷跺脚娇嗔。只有痛苦龙偷偷吁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老子非疯不可!
西城,闲茗小筑。
索隐玉他们在西城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与北城琥珀玲珑轩的简洁、南城春秋棋院的雅致、东城万钧阁的大气不同,闲茗小筑便如寒风、丘雪二人一般,处处透着闲散。推门而入,但见石径上长满青苔,亭角屋檐处,几棵小草在微风中摇曳。“寒舍粗陋,怠慢诸位了。”寒风引众人到正厅坐下,含笑抱拳。索隐玉微笑着拱了拱手,不置可否。自幼生长于波海山庄的他,就算在逃亡途中亦是寄身于客栈寺院,从不住这等荒芜的所在。
丘雪清清嗓子:“开天门之期已近,诸位可要去么?”“去!自然要去!”他话音未落,舞鹤便嚷起来。“据说赤雪内城是一个神秘的所在,可一念生人,亦可一念死人。不知是否属实?”说这话的是一向稳重的刘伶。寒风挠挠头:“关于这些,我只能说传言总是有真有假。不可尽信又不可不信,”见舞鹤想插嘴,忙摆摆手,“我只能说这么多。既然诸位执意要去,那就得按规矩行事。老丘,带他们去后面换衣服。”
原来开天门乃是赤雪头等大事,所有参与之人都必须提前两日到四大主事那里领取制服,称为“阳服”。形制上裳下裤,外罩素袍,玉带束腰,发带抹额。东方尚青,发带抹额与素袍上自肩至摆的纹边皆为青色;西方为白色,纹边金边白底;南方为赤色;北方为黑色。参与者往往较多,常有人因领不到阳服而杀人夺服。赤雪对此严禁,但尽之不绝。入内城者若有幸到达传说中的五瓣峰,则必须交还阳服,方才代表通过天门;若超过时限未能到达,被找到者,无论生死,皆夺其服;找不到的便重新补齐。因此虽然每次开天门人数不一,但阳服总数不变。
“这衣服真难看!”这是舞鹤换上阳服之后的第一反应。雪鹤她们也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脸上都是不满意的表情。索隐玉更是眉头大皱。这时寒风、丘雪推门而入,二人也换上了阳服。不知怎地,索隐玉总觉得同一身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就要得体得多。“你们怎么也换上了?”舞鹤奇道。丘雪凑过去,笑嘻嘻地道:“当然是陪你们了!”舞鹤低下头去,羞红了脸,煞是可爱。丘雪看呆了眼,就要去牵她的手,却被迎鹤一把推开。刘若伸手把舞鹤拉到自己身后,雪鹤、刘伶小声说了些什么。舞鹤脸儿更红,不依地跺了跺脚,拿手去打姐姐。三人闹作一团。
真好!索隐玉正看得出神,肩膀被寒风拍了一下:“索兄跟我出来一下。”索隐玉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到院子里一颗大树下,等着听寒风要说些什么。寒风却只是仰头看着树冠,一语不发。索隐玉等得不耐烦。正要开口,却听寒风悠然道:“一入内城,生死难明。索兄真要进去?”“那是自然!”索隐玉答得干脆。“可万一出不来,师门之仇怎么办?万一你出事,雪鹤她们又怎么办?”寒风语调出奇的严肃。
“这……”索隐玉不禁有些彷惶,想了好久才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对于我们这样早已内溃的宗门来说,被人灭门或许是最好的终结方式,因为可以不用看着它一步步溃烂下去而无力回天。而那些或自大或卑鄙的人也都在抵抗中死得轰轰烈烈,不用背负一身骂名,”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我清楚的知道,凭我们几个,复仇根本是痴心妄想。可人生于世,总得为了些什么而活才不枉此生。我不忍看雪鹤她们消沉,更不想让自己消沉。于是我说:‘到赤雪城去吧,那里可以帮我们实现心中所想。’于是我们就来了。我一直在想,等哪一天她们各自找到值得放弃的理由,安顿下来。我就离开,为我自己而活。”他说完舒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不少。也许这些话压在心中太久,今日才有人肯听他诉说。
寒风转过身,道:“索兄之言,令人深思。但索兄既有此觉悟,在内城也能少几分凶险,”他说着负手望天,“进去之后我们不一定能在一起。索兄千万保重,她们还等着你给她们安排安稳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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