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问罪之师-《不死人传说之赤雪城》

    一只信鸽飞快地掠过北门城楼,消失在远处的天空。“这是第几只了?”城楼之上,似乎有人正监视着这片天空。“第九只了,”另一声音响起,不同于刚才那人的阴阳怪气,这个声音隐有金铁之声,“他们肯定想不到,一切都被咱们看在眼里!”“该告诉城主了,”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也不知雪舞少主怎么想的,竟然搭上萧兰达。更想不到的是萧兰达竟然带来了北炽雪(赤雪城对炽雪城的称呼,炽雪城则称赤雪城为南赤雪)的人。”

    “六翼,我前两天私下问了五行,他也不太清楚,”金铁之声说道,“不过据一寸推测,这一切似乎是城主策划的。哦,对了。据碎金说,月铠散布的流言竟然是说细柳禁术一将功成存放在碧柳庄。”六翼似乎有些惊讶:“这可就太有意思了,烈日。那些家伙也够蠢的,竟然信了。不过这么做的副作用就是这几天城里多了许多的生面孔。除了细柳派来的屠龙两大头领,天策府、桃源乐土都派人来了。这谣言弄出的动静也未免大了些。”烈日道:“别忘了洛虎丘在这里,龙头也在。在传言里,这两人可是最直接与一将功成有关系的。而且,再有二十来天就该开天门了!”六翼笑道:“有意思,这下可热闹了!哈哈哈哈……”

    春秋棋院有一处静室,在整个棋院最为偏僻的所在。除了一寸、五行,连被雪舞倚为智囊的华千秋都没来过这里几次。此时,一寸、五行正坐在静室前的石凳上,品着据说是雪舞亲手煮的茶,一派悠闲。

    静室之内,雪舞正看着桌上的残棋,坐在她身旁悠然品茗的赫然便是刚与洛虎婷分手的水火!水火将茶杯放下,开口道:“看出点什么?”雪舞将一枚棋子落在局中,道:“有人要死了!”水火“哦”了一声:“萧兰达?”雪舞看她一眼,见她一副懵懂的样子,无奈道:“是江离!”“嗯?”水火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雪舞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解释道:“江离狡猾多智,不易掌控。自然是放在身边更为可靠。当年磐河一战后,萧翼铎就有意让自己的弟弟萧兰达与江离互换身份。可有些事又不得不让真正的江离去做,萧翼铎就规定萧兰达与江离每三年交换一次身份。这次来的萧兰达,其实是来交换身份的江离。而一直在我这里的江离,其实是萧兰达。可江离又怎是甘于人下之辈,借着那天我制造的冲突,诱萧兰达独自去鸢雪渠。于是鬼面抓住机会,将‘江离‘杀死。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大小姐?”

    “哇!”水火眨眨眼,惊叹道,“好神奇好复杂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雪舞姐姐?”她这声“姐姐”又嗲又酥,雪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咱能好好说话吗!再说了,你天天跟在姑姑身边,知道的会比我少?”水火笑笑,满是天真无邪:“听别人说才有意思嘛!你打算怎么办呢,雪舞姐姐?”雪舞懊恼地叹口气:“算了,你还是当你的弱智儿童吧!”说着正了正脸色:“这件事还得靠你。我这边除了一寸、五行,谁都不能信任。那些家伙假传命令,雇佣洛虎丘刺杀白雨,更让土炎狙杀洛虎婷,还好没有成功。要不鱼人和洛虎丘不得找我拼命!”

    水火晃晃手指:“还有呢!”雪舞叹气道:“一寸脑子太简单,竟听信华千秋的话,雇人丈量西城大小。这不是要寒风的命嘛!还好五行长了个心眼,跟我说了。更幸好那索隐玉聪明,识破奸计,干脆留在西城不出来了。不过我可惨了,骂名我一个人背,出头露脸的事你们来做。现在江离的手下铁胡子还打着我的旗号带着人天天蹲在西城外等着劫杀索隐玉呢!”水火吃吃笑道:“这不好吗,再加点儿火,就能把寒风烧出来了!不过,那个杨锡保倒是个麻烦。连烈日都说拼死相搏的话不一定鹿死谁手。要是他跟洛虎丘打起来,不就便宜江离了嘛!”雪舞白了她一眼:“你真是一点脑子都不想动!让碎金放出风来,就说碧柳庄是独木寨灭的。从城里到独木寨至少三天,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嗯嗯,还是有个聪明的姐姐好,什么都不用管!”水火点头道。雪舞不忍再看她一派纯真的样子,用手捂住脸,心中只觉阵阵颓然:姑姑,把她养成这个样子,真的好吗?

    西城。寒风、丘雪偷偷地坐在角落里喝茶。自从几天前索隐玉他们住下之后,连安安静静地喝茶也成了一种奢侈。迎鹤、舞鹤天天找他们麻烦,连带着刘若也对他们冷脸相向。羽雪鹤、刘伶则一脸暧昧,索隐玉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样子,还时不时说些风凉话,让二人恨得牙痒痒。

    “我们有多久没清闲过了,老寒?”丘雪一边喝着上次剩下的百花露一边问寒风。寒风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以前总觉得冷清,现在却巴不得清静一会儿。”丘雪举杯一饮而尽:“更可怕的是咱们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了!”寒风苦笑,忽然眉头一皱:“她们出去干什么?”丘雪问道:“谁?”寒风白他一眼:“还能有谁!”“是她们呐,”丘雪不以为意,“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惹下的麻烦就得咱们收拾了。哎——命苦啊!”他说着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下次该让潮祭多带来一些。”

    界桥外,迎鹤、舞鹤刚刚走出便突遭围攻。好在二女武功不错,铁胡子带的人也不多。一翻激战下,虽然杀出重围,却是体力透支,不得已掉头逃回西城。铁胡子也没讨得好,手下死的七七八八。铁胡子怒不可遏,又见二女中似乎有人受伤,也顾不得再叫援兵,孤身一人追进西城。

    正在浅斟的寒风一怔,饮下此杯:“麻烦来了!”丘雪一跃而起:“那就活动活动!”

    此时迎鹤、舞鹤已被逼在一个小院子里。二人衣衫上满是血迹灰尘,好不狼狈。铁胡子嘿嘿一笑:“两位姑娘还是乖乖跟我走吧!我铁胡子可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得意。迎鹤冷哼一声,扬了扬指虎,身体却摇晃了两下。舞鹤急忙扶住她。铁胡子见她们仍要负隅顽抗,杀气一浓,大刀高高举起。

    “啧啧……”一个充满不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铁胡子脸色一变,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凌乱的年轻人正一脸鄙视地坐在屋顶。见他抬头,年轻人道:“喂!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欺负两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铁胡子怒道:“老子的事,要你管!”年轻人道:“这是我的家,你闯进来,经过允许没有?擅闯民宅可是死罪哦!”“去你娘的死罪!”铁胡子骂道。年轻人不乐意了:“喂!不要说脏话好不好!大家都是斯文人……哎——你干嘛?杀人啦!救命啊!”却是铁胡子忍无可忍,提刀向那年轻人砍去。年轻人一边大呼小叫,一边闪转腾挪,忽地飞起一脚,将铁胡子从屋顶上踢了下去:“再见啦!大笨蛋!”年轻人做了个鬼脸,逃之夭夭。

    “奶奶的!下次别让老子碰见你!”铁胡子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忽地一拍脑门:“妈的!上当了!”急忙四下环顾,院子里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屋子里,寒风看着铁胡子骂了一阵,愤愤离开后,双手一挥,散去幻化出来的屋子。丘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看看狼狈的迎鹤和舞鹤,道:“你们怎么回事,让他一个人给打成这样?”迎鹤把头一扭,不去理他。舞鹤没好气地道:“就凭他?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少手下!我和姐姐刚出界桥就被围上了。我们杀了他们不少人,那家伙竟然命令手下放起暗器来!我用光了头上的簪子,才打开一条路,跑了回来……”迎鹤打断她道:“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还西城之主呢!别人都堵到家门口闹事了都不敢露头!”

    寒风不以为意,右手一伸,已凭空拿出个药箱来:“你受伤了,我给你看看。”迎鹤倔强地道:“不必!舞鹤,扶我走!”说着就要挣扎着站起。“这……”舞鹤看看姐姐,又看看寒风,左右为难。“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扶我——啊!”迎鹤正说着被寒风一把拉了过去,险些跌入他怀中。不由怒道:“你干什么!”寒风不容她挣扎,将她按倒在地上,撕开她左腿上的长裤。只见一枚梭子镖正打在她小腿上,伤口青黑。“还逞强!”寒风在迎鹤头上拍了一下。迎鹤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还击,只是那头别过去,咬着嘴唇。“姐……”舞鹤心疼地喊了一声。丘雪把她拽到一边:“别让他分心。”

    寒风伸出左手,轻轻按捏伤口。“咝——”迎鹤轻呼一声,紧紧咬住下唇。寒风不敢怠慢,急忙用右手捏住露在外面的梭子尖,微一用力,将飞镖拔出丢在一旁。然后打开药箱,拿出一瓶红色粉末,洒在伤口上;又取出瓶绿色液体,用指头蘸了两下,抹在伤口周围。抹完后,他轻舒一口气,从药箱里取出纱布,仔细地包扎起来。迎鹤松开已经咬出血的下唇,神色复杂的看着寒风,几粒汗珠正从他脸上滴落。

    舞鹤舒了一口气,推了推身旁的丘雪:“原来他还是个郎中。”丘雪笑道:“从来没见他这么用心过!不过他原先可不是这样。只是有一次受了伤,被一个老人救下。伤好后不知怎么性情大变,跟那老人学起了医术。立志要做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那还是我们来赤雪城之前的事呢!”

    他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丘雪忙挥动双手,那座小院又凭空出现。他朝外看了看,脸色一变:“是金甲!”寒风道:“我正在包扎伤口。老丘,顶一下。”丘雪嘟囔一句:“又是我!”打开窗子跳了出来。舞鹤也跟着跳出。丘雪看他一眼:“你跟来做什么!簪子都扔完了,那什么跟人打?”舞鹤轻轻一笑,双手摆了几个手势。微风拂过,七八只簪子从远处飞来,插在她辫子上。丘雪看得清楚,有一只正擦着金甲的脸飞过。

    金甲正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忽然一阵微风从耳边吹过,不由一惊,脚底下慢了慢。这才看清原来是只簪子。“金老大,他们就在里面。”铁胡子指了指那座小院。金甲往那边看了一眼,把手一挥,身后众人急忙冲了过去。

    “不知金老大来我西城,有何见教啊!”刚把院门推开,就听丘雪朗声说道。金甲分开众人,走上前去,抱拳道:“丘老弟一向可好?”丘雪道:“不好!”金甲一怔:“丘老弟此话何意?”丘雪哈哈一笑:“很简单!若是我气势汹汹的带人将金老大你堵在万钧阁,金老大会觉得好吗?”金甲正色道:“丘老弟误会了。我今日来,是为了她们,”他一指舞鹤,“她们在界桥之外,杀了我几名兄弟!”丘雪“哦”了一声:“金老大说她们杀你兄弟,不知是何原因呢?”铁胡子嚷道:“是她们拦路折辱于我们,口出秽言。我们忍不住还击,她们就猛下毒手!我追她们至此,又被你丘老大耍了一回。丘老大总得给兄弟们一个说法吧!”“就是!”“丘老大要给我们一个说法!”铁胡子的手下纷纷鼓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