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愤怒的大树-《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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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阿依莲好,关键时刻能起关键作用。于是,大王子和他的宠妾,扔了那半死不活的小白脸在即将烧着的帐篷里,绑了一身单衣的曦朝公主作人质,冲突出去,集结铁骑,一夜厮杀,一路奔逃,往草原深处去。王帐烧了,无妨,只要人还活着,只要还在草原,便可以为家。

    待天蒙蒙亮,至一浅水河湾,河对面有一祭祀之所,一土砌高台,插一木桩,旁堆畜粪干草烈酒。木桩用于绑活人,畜粪等用于点火,草原人需用活人祭天地神灵,或将罪人施以火刑之时,皆可用此地。

    赫连勋看着对岸的祭祀台,心有所悟,冥冥中仿佛是天神在指引。在这落荒而逃之际,是天神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带着所有人迅速蹚水过河,然后,弓箭手拉弓扣箭,冲着河面布防,水面有微微震动,那支穷追不舍了一夜的曦朝骑兵,应该很快就会赶上来。

    但是,赫连勋不急着逃了。草原就这么大,他给草原惹的祸,能逃到哪里去?而反过来说,草原这么大,等他向天神赎了他的罪,哪里都可以逃。于是,他命人将已冻得乌青的曦朝公主放下来,松绑,再重新绑在了祭台的木桩上,脚下堆畜粪干草,浇烈酒。准备妥当,点一支火箭,递与阿依莲,令她举箭以待。

    再回头看对岸,果然,曦军以至。这道草原上趟过的浅水河湾,也就十余丈宽,对方很快就看清了这边的情形,看见他们的公主,在草原清晨的冷风中,长发散乱,衣不蔽体,面色乌青,被绑在高高的木桩上,只要阿依莲扣箭的手指一松,他们尊贵的公主就会在火海中,毫无尊严地、痛苦万分地……燃烧。

    狼狈了一夜,赫连勋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丝掌控局面的成就感,他能感受到对面骑兵队伍的焦急,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将领,驱马向水里冲出一大截,见着这边的弓箭手齐齐举箭相向,才勒马止住。

    赫连勋便仔细去瞧他,那人一身玄衣软甲,头绑赤带——他身后的整支骑兵,都是这样的服色,不似曦军惯常的沉重头盔铁甲,怪不得,他还纳闷了一夜,曦朝的骑兵几时能跑这么快了,怎么甩也甩不掉。不过,这人在那黑压压的列阵中,还是要异常突出些,不知是因为那身武士服上的金丝绣线,在晨曦中隐隐光辉,有些晃眼,还是那从未见过却又似曾相识的相貌,有些惊心。

    “阿依莲,我见过他吗?”赫连勋转头去问那个此刻他最信任的女人。生死逃难,仍然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足已博得他的信任了。

    “他就是您父王追杀了十几年,却一直寻不着的云都王子,贺兰阿狐儿。”阿依莲保持着举箭的姿势,一语道破,却并不没有回答大王子的问题。

    不过,这却是赫连勋满意的答案。雄霸西凌草原的父亲寻了十几年,都未寻着的人,若是给他捉住了,那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果然,在这河道之弯,天神之所,顶头三尺,真有神灵在指引他。遂又问了阿依莲一句:

    “就是那个抛弃了你,甘愿去南曦,在曦朝公主的裙下做牛做马的贺兰阿狐儿?”

    “哼!”阿依莲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愤恨已不足以用言语表达。

    “阿依莲,你想不想……”赫连勋本想问阿依莲,你想不想报复?话未出口,已被自己的绝妙主意激得兴奋起来,干脆止了拖泥带水的缠问,直接扬声用西凌话去问河中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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