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晚唐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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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行进中的方阵得令,发出两声雷鸣般的呼号:“呜呼!呜呼!”瞬时站定,巍然不动。贼头看了,也不由得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张寻如何在短时间内将一群唐朝农民训练出如此军容?其中自有蒸饼的功劳,但大部分乡民都是有些底子的庄丁,年纪轻脑袋又不笨,加上人数少,张寻、李暮等人可以每个人每个动作的纠正,又是天天训练,自然出了成果。古代的正规军也极少天天操练,很多都是十日一操。

    张寻从阵中出来,要贼头上前搭话。虬髯莽汉提着一条铁棍,摇摇摆摆走上前来,一副输阵不输人的样儿。

    “对面好汉敢通个姓名吗?”张寻问。

    这贼头平生最耐不住别人激将,按说你一劫道的何必通姓名,打不过撒腿跑就是,留下姓名还让人追剿不成?

    “老子契必阿大,是这马山口镇团练使。你是哪路毛贼?”

    张寻一听这头衔就是胡诌的,一个镇子哪来什么团练使,恐怕整个邓州也就只有一个。张寻也不戳穿他,顺口也诌个:“在下邓州团练使张寻。”

    契必阿大一听,哎呦喂,这小白脸比我官高两级呢?原来这马山口镇归菊潭县管辖,菊潭县又归邓州管。如果真有什么马山口镇团练使,那一定是邓州团练使的下属。

    “你胡诌的!”契必阿大指着张寻鼻子骂。张寻笑着说:“我怎么胡诌了?我此行正要去邓州运粮,你敢同去吗?”

    契必阿大又细看一下那十辆牛车,确实都是空的。张寻见他不言语,又说:“既不敢同去,就速速把路让开。误了军机,唯你是问!”

    最受不了激将的契必阿大差点脱口而出“如何不敢去”,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赶紧一缩脖子:“我不拦你,怕你也到不了邓州。”

    “为何?”

    “前去60里路就是菊潭县城,乃邓州必经之路。此时正给大齐先锋朱温围着呢。你为唐廷当差,如何过得去?”

    张寻闻听心下高兴,正愁不知道朱温在哪呢,原来就在前方60里处。

    “呸!”张寻啐了一口:“什么大齐,不过一群犯上作乱的贼寇,我大唐官军如何怕他猪瘟狗瘟的?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

    “我此去就找朱温要粮,去来只需三天。三天后我若押着十车粮草回来,你这马山口团练使就要听我邓州团练使的调遣。三天后我若空着车回来,这十挂牛车就全都归你!你敢赌吗?”

    契必阿大关键时刻也不糊涂,也得拨楞脑袋瓜子想想,小白脸说找朱温要粮,就凭他这60多人肯定要不来。那他如此说多半是想骗我让过路去,他去了就不再返回,让我白等。嘿嘿,那你可打错了如意算盘,此去只有一条大路,十辆牛车想在朱温大军眼皮子底下过去,根本不可能。最后他还是得返回来。到时候牛车就都是我的了!赌了!

    契必阿大与张寻各发了毒誓,又击掌为誓,约定三天后来见输赢。契必阿大找到了退兵的台阶,赶忙撤兵,撤退过程中又有几个挺不住晕倒的,众贼抬了便跑。张寻这才明白,刚才倒地的贼兵未必是黑齿暖男用矛扎的。契必阿大摇摇摆摆的走路,也未必是摆架子,多半都是饿的。看来这一寨乡民的状况比裴家寨还要差,难怪出来劫道。刚才这一仗其实只不过是一群饱汉赶跑了一群饿汉,真应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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