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道道道 非常道-《天师门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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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宁?”
青衣瘦弱的身影颤抖,禁不住的激动了一下。第一次听到自己真正的姓氏,那奇丑无比的脸上一阵抽紧,不知是悲是喜,嘴角喃喃自语:“我姓宁,我姓宁,我父亲叫宁采臣。”
许久,青衣可怖的脸颊两行清流滑落。
“嗯。”燕赤霞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多年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石突然间搬掉了一般,看着青衣慈祥地说道:
“为师本打算这次回来之后再告诉你的,不过也好,已经十四年了,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你随我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到了你就知道了。”青衣本欲开口询问是什么东西?却被燕赤霞一句话封住了口,见及师傅转身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便提起斗笠跟了上去。
两人进入燕赤霞的卧室,空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一桌一椅,一张简单的床榻,充满一股破旧陈年感。
燕赤霞走到床尾,伸手在某个部位点了几下,打开一个半尺余长的暗格,轻轻地从中轻轻取出一样物什。
青衣凑上前去看的真切,很普通的一个漆黑匣子,匣子表面布满一层厚积的灰尘,看来有些年头了,心中不禁暗想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被师父如此珍藏,看起来时间已经不短了呢。
用袖子拭了拭其上的灰尘,又吹了几口浊气,燕赤霞才小心翼翼地将匣盖打开。
青衣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师傅手里的黑匣,抬目望去,入目的是匣子里一卷画轴,中间用一根黄菱缠暨着。
“师傅,这是什么?”青衣眼睛里满是迷惑,神情古怪地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不禁问道。
“这个,搁置在此已经数十载了,本就是留给你的,它也是你父亲最珍惜的东西,这幅画是你父亲亲自所画的,你母亲画像,也是当年你父亲与你母亲的定情信物,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唉!苦命的孩子,为师若是再不给你,恐怕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燕赤霞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此时此刻仿佛在为面前的少年感到孤悲与不忍,又仿若在为那一段人鬼情未了感到惋惜,令一旁驻足的青衣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悲伤袭上心头。
“父亲的遗物?”青衣的心猛然一沉,手中的斗笠拿捏不住重重掉落于地,那张奇丑无比的年少脸庞再也控制不住心灵深处突袭而来的忧伤,再次滑落两道清泉。
呆立的少年这一刻忘记了脸上的抽冷痛楚,一颗滚烫的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在隐隐刺痛着、不断滴颤抖着,脑海中天旋地转,小小的身影竟也跟着摇晃起来。
“父亲,我是不是该恨你呢?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饱受惨无人道的折磨与苦难。”
此刻,一个纠结的声音在青衣的心灵深处不断地挣扎着、嚎叫着、哭泣着:“这个样子的我怎么能见你,能告诉我,我是人是鬼吗?我到底是人是鬼?”
见及自己的徒弟看见是父母的遗物一下子陷入近乎痴呆,少年的丑脸上出现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莫名的情愫,周围弥漫着冰冷的气息。燕赤霞知道徒弟沉侵在无形悲伤与痛苦之中难以自拔,心中不忍轻轻唤道:“青衣?”
“师傅,我、我没什么,只是突然看见关于父母的东西一时有些激动罢了,您刚才要说什么?什么没机会了?我的时间还多着呢,您不是要去寻找钟馗师伯了吗,我会安心等你回来的,放心吧师傅,不会有事的。”青衣顾左右而言它,很勉强地再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只是禁不住留下的清泉出卖了他自己。
“唉!”燕老道微微地叹息一句,不忍揭穿他,看着匣子里的遗物道:“你不想看看她吗?”
少年怔了怔,没有说看,也没有说不看,他知道自己其实内心深处很想看一眼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却又提不起勇气,他怕看了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脆弱的心灵,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忧伤。
手中的匣子仿佛成了他心灵最薄弱的地方,犹如一滩平平的静水,只要轻轻吹口气,便会变幻起无数痛楚的涟漪,两只稚嫩的小手藏在袖子里伸开了又攥紧、攥紧了又伸开,来来回回十数次,最后还是松开了,内心挣扎不已的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孤寂而弱小的身影却还在轻轻颤抖着,似乎做了很艰难的决定。
半晌,燕赤霞终于读懂了少年的动作,他以为徒弟不想在自己面前失态,仅此而已,燕老道却感受不到青衣此时真正的心态正处在爱恨交集、相互倾轧的夹缝中,真是情难舍、恩难断、爱难平、恨难消、是人是鬼血浓于水。
“母、母亲应该有个很美的名字吧?”少年终究还是想知道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勉强地喊出母亲两个字多少有些生涩,其实他很想问一句母亲是怎会和父亲走到一起的,话到嘴边却变了韵味。
“聂小倩!你的母亲是黑山里幽魂。”燕赤霞并没有可以隐瞒他什么,如实地答道。
“聂小倩。”青衣的身影再次震了一下,嘴角轻轻念叨这个名字,脑海中仿佛在勾画着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美丽容颜,只是任他怎样也无法想象出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是唯美、是柔弱、是风情万种、还是妖娆抚媚勾人心魂?
“不错。”燕赤霞缓缓合上匣子交到少年的手里继续道:“当年你父亲一介文弱书生,进考仕途路径我天师观,也便是在那一夜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因为他遇到了你母亲,结果却是造就了一段人鬼奇缘。”
青衣恬静地听着燕赤霞讲述着父亲与母亲之间的一切,丑极的阴阳脸上察觉不到一丝丝波动,仿佛在专心地听着师傅讲述一个唯美、凄厉、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一般,只是故事的结局好悲惨、好悲惨,不知不觉间,少年的脸上不知何时蒙上一层厚厚的泪雾,让他有种窒息的难受。
燕赤霞每每讲到动情处,便由衷地悲叹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青衣心有凄凄,以前曾听过师傅讲述白蛇与许仙的人妖奇缘,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也演绎了一段惊心动魄、荡人心魂的人鬼奇缘,唯一不同的是当年的白蛇最后成了仙,与挚爱相伴永恒是个完美的结局,而父母却阴阳相合,最终人鬼殊途,不受天承。自己却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窝囊废。
只听燕赤霞继续道:“你母亲当时被黑山老妖盅下了歹毒的噬魂夺魄大法,你父亲为了救你母亲与苦难便到天师观苦苦哀求与我,让为师施展术法让小倩轮回、投胎做人,为师当时不忍看他们那般凄苦,又被他们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所感,便拼着折了五十年阳寿闯了一遭黑山鬼洞,即便如此为师也是回天乏术。”
燕赤霞似乎想到了什么悲愤的事情,狰狞地道:“黑山老妖的噬魂夺魄大法恶毒之极,竟然在你即将诞生之际突然发作,你母亲知道自己这一难恐怕再也逃不过去,魂飞魄散在劫难逃,便把最后的一丝生气悉数打入你的体内以保你周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那噬魂夺魄端地歹毒,也跟着钻进你的身体,吸噬分离你的三魂七魄,是以,你才会变成现在不阴不阳的怪胎,尸阳绝护体便是由此而来,这种天生的体质不但无法像个正常人生活,更是不能修炼我天师门的法门,人鬼结合必是受天地不容,天生便是受天道折磨,即便是为师也无法医治,只能利用阴阳和合符助你调息体内阴阳之气苟延残喘,你便是这段孽缘下的怪胎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到此,青衣不禁喃喃自语,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会这么复杂,更是对黑山老妖咬牙切齿,语气恨恨地冰冷道:“那后来呢?我父亲又怎么会?难道父亲当时也是被黑山老妖所害吗?”青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出口询问道。
“这倒不是。”燕老道摇了摇秃了一半的大头,继续道:“你父亲是思念成积、久积成痨,加之思念过度郁郁而终,你母亲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他一介文弱书生又怎能受得了如此折磨,整日茶饭不思、油盐不进、最后竟是病入膏肓不治而终。若是有钟馗师兄在此,以他的天人之能断然可以逢凶化吉,只可惜我修行不够,与黑山老妖一战又元气大伤,未能回天,真是命也、道也、缘也、孽也..”
说完,燕赤霞摘下腰间酒壶,郁闷地怒饮起来,好像当年的一切全是自己的过错一般。
“黑山老妖,噬魂夺魄,原来一切都是这样的凄惨,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为父母报仇,可我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怪物,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青衣眼中充满恨意,恨自己的无能,恨黑山老妖的阴毒,恨上天的不公,甚至有点点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饱受痛苦。
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一个废物又能做什么?若不是前十四年生存在师傅的羽翼之下,清风镇的人早就把自己当成怪物赶出镇子了,报仇恐怕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求生----像现在一样苟延残喘,像个怪物般整日活在阴暗中吗?离开了把自己养大的师傅,求生也依然成了奢望。
这一刻,青衣好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冥冥中,青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坚定地抬起头神情渴望地疑问道:“师傅,拥有尸阳绝护体真的没有希望像您一样做个驱鬼除魔卫道的术士吗?真的不能修习任何术法吗?”
听到徒弟的话,燕赤霞猛然一愣,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个怪胎弟子提出修炼法术,但旋即苦涩地摇了摇头道:“至少、至少我没有办法。”
听到师傅的回答,青衣坚定的眼神顿时变得毫无生气,以师傅的能力也没办法,那还有谁可以帮我呢?这一刻,他的脸上布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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