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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赵家曾经站在这个帝国权力构成巅峰的位置去看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他们极境的辉煌是已经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即便他们一开始都是贫穷老百姓，没有成百上千年的世家底蕴用以熏陶后辈。甚至在许多世家豪门看来，赵家只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罢了，等这一代人过去，等赵家老祖入了土，赵家又能如何？

    赵家仅仅是个暴发户，可就是这个暴发户有了一种他们数百上千年都没有、甚至以后也不可能有的东西-----骄傲，刻到骨子里的骄傲！骄傲，不要说世家豪门，就是寻常老百姓一生也总有一两件令自己骄傲的事。更别说是这些有着数百年底蕴的世家豪门。为什么说他们不可能有，因为他们的骄傲不是来自他们自己，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家族，来自于他们祖上曾经的辉煌与荣耀。然而今天，他们只是一群啃着先辈残余的虫子，只知先辈荣耀，后人依照此路继续前行。哪怕走的再宽再广，那也是别人的路，终究不是自己的！

    赵家，或许有一段时间赵家人的骄傲也仅仅是“我生为赵家人，以赵家为荣”这样，很简单明了，和其他家族的人差不多，甚至更为不堪。毕竟赵家从崛起算起，也不过才十余年，和别的家族比起来还太年轻，一个家族数百年甚至加上前朝时期就是上千年的时光。用上千年的时间去走一条路，还是整个家族一起走，哪怕这条路以前再是破烂不堪，再是泥泞满地这千年下来，也要变成一条康庄大道，可供百人同行、千人同路！再说了，一条能够让世家辉煌不在却又传承至今的路会是破烂小道吗？和这些家族比起来终是不如。

    可这也就是赵家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我生为赵家人，以赵家为荣”是赵家的骄傲，但这种骄傲没有一直传下去。赵家先祖更是亲自为这个骄傲做出更改。“今日我生为赵家人，以赵家先祖为荣。明日我为赵家祖，赵家以我为荣。”这才是赵家真正的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也是赵家在先祖这条路上开辟新路，更加辉煌的由来！

    赵家人带着这种骄傲跟随帝国的战车之后越行越远！赵家也是越发强大，可是有一天，赵家突然发现发现，他们真的太强大了。他们已经到了这个这个帝国所能容忍的极限，赵家一直是大踏步前进，帝国也在以自己的轨迹向前，可是一个帝国的进步真的太难了，也太慢了。当这两个庞然大物快要碰头时，帝国出手了。帝国终究是帝国，不出手则已，一出便是雷霆万钧之势，赵家毫无还手之力。赵家虽说是接近了帝国所在的高度，始终是有一段距离，这一段便是天壤之别。再者言，帝国之所以能称只为帝国，绝不仅仅是因为做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和他所在的帝族。在帝族的下面，还有十六战王、还有世家豪门，还有各大郡城所有的官民小吏。帝令降临、谁敢不从！当帝国这辆战车真正运作起来的时候，它会比你所看到的强大数十倍。

    赵家真的不要死的太惨。

    赵家的问题其实在赵家大踏步发展的时候就有些族人发现过这个问题，也向当代家主禀报过，但是没办法。家主不可能把这个事光明正大的摆出来说，更不能下令说抛弃遵行了一辈子的骄傲。只能私下做些什么，以图改变。

    只能说太难了，便是清楚知道此事利弊的族人都难以释怀，更别说那些不明就理的人。或者说哪怕知道了事情缘由和可能发生的结果，赵家九成的人依然会选择继续下去。因为这才是他们的骄傲-----不容抛弃与玷污的骄傲

    赵家的骄傲到了这时候已是有些变了味。不再是让每个人都成为家族的骄傲，而是变成了一种带有一些个人英雄主义的东西。到了这地步，改是改不掉了，那就只能想办法避开这种可能发生的祸害，可这办法还没想出来，帝国大军就已经来了，发现的还是太晚！

    只能说从祸根埋下地的哪天就注定会生根发芽。而等它破土而出见着天的那一刻，就是赵家灭亡的序章。

    赵文乃是赵家家主之孙，也是赵家人紧急之下保出来的唯一一人。还有一个送他出来的大丫鬟。赵文和丫鬟是提前送出来的，当时他还不知道发生和将要什么。也就是送他出来之后不到一刻钟，帝国的大军就到了。

    赵文没有看见那些叔叔伯伯死前的样子，也没有听见表姐婶子死前最后一刻的哀嚎。

    他就是觉得他们死在他的面前，耳畔回响着的是他们的惨叫。甚至有时候在想，我活下来干什么？为什么哪天晚上我没有和大家一起死？他们？不要我了？

    一直陪着他的是那个大他近20岁的丫鬟。丫鬟背着他，让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告诉他会好起来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他也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碰见了他们家以前的小厮李贺。不得不说，赵家人的骄傲渲染之下，不论是丫鬟还是杂役都有种“我是赵家人”的心。不论是丫鬟还是李贺都不曾想过将他交出去换取荣华富贵，还带他来到李家村，替他修房造田将他扶养成人，他成了李家村的一员，与丫鬟母子相称。一切为了活下去，可就是不曾改姓。赵文还是赵文，一直没变过。

    赵文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帝国既然出手了就不可能不知道赵家的底细。家族在镇天境内各个郡城安插的所有势力，不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被杀的一干二净。没可能他这个家中长孙反倒是活了下来。后来他想明白了，是帝王在展示他强大手腕的同时宣扬他的仁慈，念在赵家之功留你一条命。同时也是因为家族的妥协。

    以赵家的本事便是再如何的措手不及，将消息送出去还是可以办到的，只要消息出去了，不管是让各地势力再掀战事就此兴风作浪，还是沉淀下出等待时机都可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安安静静地去死，淡然的面对死亡，或许他们临死之前发出过一句惨叫！可他们就是什么都没做！所以……

    他们死了，他活了。

    这是家族与帝国的交易，代价是所有人的命，得到的是他的命。

    在一个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见证你的家人一个个为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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