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代人受过-《毒宠倾城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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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记得燕孤云说过,大师兄是在那棵歪脖树下遭到了暗算,那里距离曲池城还有几百里,大师兄的遗体怎么会跑到曲池城来?

    莫不是那杀人凶手和侯知府有什么关系不成?

    燕孤云点了点头,道:“我担心大师兄的遗体有损,想到这曲池城乃是大镇,府衙之中定会挖有地窖,窖内会有藏冰……”

    “啊,是了,是了!小十九,你果然聪明,将大师兄的遗体藏入知府衙门的冰窖之中,现在正是深秋,气候寒凉,无人会取冰用,自然也不会有人发觉,真是一个再妙不过的所在。”

    燕孤云话未说完,墨白已经赞不绝口。

    “师兄谬赞了。”

    燕孤云脸上微红,心中却是暗惊,十七师兄果然极是聪明,自己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法子,十七师兄居然一猜就中。

    “好,既然大师兄在知府大人的府衙之中,那咱们马上就赶去曲池城。十九,你的身体还能骑马吧?要是不便,咱们可以同乘一骑,对了,小十九,我刚刚得了一匹宝马良驹,一会儿你给我品鉴品鉴。”

    墨白想起自己那头毛驴兄弟,就眉飞色舞,精神大振。

    他和小七赛马之时,燕孤云只是远远地瞧着,唯恐被两人发觉,不敢靠近,只是从极远的地方开始挖通地道,一直通到了若水所站之处的附近。

    他藏身于地道之中,对上面的情形半点也瞧不见,所以墨白那匹毛驴兄弟,他并未见过长成什么模样。

    “师兄的宝马,那定是不凡,小弟要是和师兄同骑,岂不是压坏了它?小弟虽然无力杀人,但马儿么,还是能够骑的。”燕孤云淡淡笑道。

    他很少看到师兄这样喜形于色的表情,想必那匹宝马,师兄定是爱逾性命,昨晚上他忽施偷袭的时候,只是一心想要借这个机会除掉眼中针,肉中刺,根本没有顾及其它。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师兄之外,不管是谁死了他都不会有半点愧疚,包括马儿。

    在他的眼中,马匹就是借力的工具,用过就可以丢在一旁,死了也毫不可惜。

    所以当他向短腿土马施放毒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只要能杀掉那个女人,死一匹马算得了什么。

    可是现在看到墨白喜滋滋地提起自己的宝马爱驹,燕孤云心中忽地闪过一抹不安,早知道师兄如此重视那匹马,那他昨夜绝对不会向那马儿下毒手。

    幸好那马平安无事,否则师兄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模样。

    他倒也很好奇,想瞧瞧这匹能让师兄赞不绝口的宝马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那定是高大神骏,英武不凡罢?

    师兄既然如此爱马,怎么会舍得让他的宝马上驮两个人?自己虽然没有功力,但单独骑马却不是难事。

    “好,小十九,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一匹马来。”

    墨白说完,展开轻功,向着马厩飞奔而去。

    燕孤云望着墨白远去的背影,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

    看起来,十七师兄还是很顾念兄弟情谊的。

    或许,自己可以试着以情动之,总有一天,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让十七师兄离开那个女人,彻底忘记那个女人。

    十七师兄昨夜肯为了他留下,没有追随那个女人而去,不就充分说明了在十七师兄的心里,他的位置比那个女人更重么?

    燕孤云淡淡地笑了起来。

    墨白很快就回来了,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牵着自己的毛驴兄弟,一溜烟儿来到了燕孤云的面前,跃下马背,拍了拍那高头大马的脑袋,笑眯眯地道:“十九,你瞧,这马儿选得如何?”

    墨白骑回来的这匹骏马却是那匹胭脂雪。

    燕孤云顿时眼前一亮,围着胭脂雪来来回回转了三圈,连声赞道:“果然是好马!这马胸宽腿长,蜂颈螂腰,小弟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的好马。恭喜师兄,终于得到这样一匹宝马良驹。”

    他的目光一眼也没向旁边的短腿土马瞧上一眼。

    不管是谁,在看到胭脂雪之后,都会对旁边的那匹大毛驴一样的马儿视若无睹的。

    墨白哈哈大笑,得意之极,他拍着胭脂雪的脑袋道:“十九,这马儿是给你的,你既然喜欢,就我就放心了。”

    燕孤云大吃一惊,忙摇手道:“师兄,万万不可,这是师兄好不容易得来的宝马良驹,小弟怎么可以夺师兄所爱?小弟万万不敢领受。”

    “罗嗦什么!赶紧给我上马!”墨白也不解释,对着燕孤云一瞪眼。

    燕孤云仍是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上马。

    他自觉亏欠十七师兄良多,又怎么能再夺他的爱马名驹。

    “小十九,你上马吧,这匹马儿名叫胭脂雪,乃是知府大人的坐骑,他既然连这所宅子也送给你了,想必再送你一匹马儿,也不会舍不得吧。”

    墨白说得很是慷慨大方,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又不需要他自己出一文银子。

    如果侯知府听到这番话,定会吐出一口老血。

    燕孤云还是不肯接受,“师兄,这马儿肯定是知府大人送给师兄你的,我绝对不收,小弟知道师兄你喜欢好马,这马模样儿如此神骏,只有师兄才配得上骑它,小弟就骑旁边这匹……马、马儿?”

    他的目光落在短腿土马上,顿时打了个磕巴,疑惑道:“师兄,你牵来的这匹,是马儿?还是驴子?”

    那短腿土马站在一身白毛、光鲜漂亮的胭脂雪旁边,就像是土疙瘩一样不起眼,要不是它刚才尥了一下蹶子,燕孤云压根都没注意到它。

    墨白哈哈一笑,抓住燕孤云的衣领,一抬手将他送上了胭脂雪的背,然后抚了抚短腿土马的脑袋。

    短腿土马伸出舌头,亲昵地舔了一下他的手背,逗得墨白哈哈大笑。

    他长腿一抬,已经骑到了土马的背上,两条腿晃啊晃的,几乎要垂到地上,那模样十分滑稽。

    他本来比燕孤云要高出许多,可是双方分别骑在马背上,燕孤云一下子显得比他高出了近一个头,让他觉得很不爽。

    他拎着短腿土马的耳朵,大声道:“毛驴兄弟,给老子争口气,快点长高起来,老子天天给你买肉吃。”

    燕孤云失笑道:“师兄,这马儿是吃草的,不吃肉。”

    他盯着短腿土马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道:“这头像毛驴一样的马儿,师兄是打哪儿找来的?”

    “你是不是也嫌它长得丑,瞧不起他?要不,咱们赛赛马?”墨白跃跃欲试。

    燕孤云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师兄,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这赛马一事么,以后再赛也不迟。”

    “哈哈,”墨白一笑,拍着马头叹口气道:“只怕是过了今天,你就再也不肯跟我比赛了。”

    燕孤云正要问为什么,一个念头倏地钻进脑海,他指着短腿土马,吃惊地道:“师兄,你所说的那匹宝马良驹,不、不会是它、它吧?”

    “当然就是我的毛驴兄弟喽!”墨白自豪地一抖缰绳,昂首道:“昨夜你藏在地下,没瞧见那场精彩的比赛,就是我胯下这匹大毛驴,赢了你那匹胭脂雪,你要是敢跟我比赛,准叫你输得连裤子都不剩,哈哈。”

    “当、当真是你这匹马赢了?师兄,这马,真的有这样厉害?连胭脂雪都跑赢了?”燕孤云满眼的不可置信,他看看短腿土马,再看看自己骑的胭脂雪,如果这话不是从墨白的嘴里说出来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饶是如此,他还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小十九,你也不用沮丧,你这匹胭脂雪虽然不如我的毛驴兄弟,也是一等一的好马,只是它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被养废了,如果让它继续充当侯知府的坐骑,始终不得一展骏足,那它就真的会变成一匹废马。你现在是它的新主人,等我教你如何养马,不出三月,它就会恢复成一匹千里良驹,比我的毛驴兄弟也不遑多让。”

    墨白看着燕孤云的表情,以为他对自己的胭脂雪不满意,便出言安慰。

    “像这样的好马,是不可以好吃好喝的供着的,它需要的是长足跋涉,每天最少需要骑着它跑上三百里,先慢跑再急驰,这马才会越养越好。其实这养马,也和咱们练功一样,如果有一天不练,功夫耽搁了下来,功力自然就及不上天天练功的人精纯。”

    说到这里,墨白突然“啊哟”一声,闭上了嘴,心中好生后悔。

    明知道十九师弟刚刚失了功力,而且以后都不可以再练功,他心头郁郁,最忌此事。

    可自己拿什么比喻不好,偏偏提到了练功和功力,岂不是又再次勾起了十九师弟的伤心事?

    他生怕燕孤云心情抑郁,正准备拿话岔开,却看到燕孤云深深吸了口气,双眸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看向自己一笑,笑容灿烂,他那张清秀稚气的脸变得格外耀眼,不由得一怔。

    就在刚才,燕孤云的确是由马及人,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功力。

    不过他却是在想,师兄这话说得真是不错,就算是底子再好的千里马,日日锦衣玉食的养着,也会变成劣马,而像师兄的大毛驴,模样儿不济,可是却比千里马跑得还快。我失去了功力,就像那被养废了的胭脂雪一样,只要勤加练功,一日跑上三百里,终有一天还是会变成千里马。

    他陡然间信心满满,斗志昂扬,只觉得连头顶的天空都变得晴朗明媚起来。

    “师兄,咱们出发吧。”他提起缰绳,对着墨白微微一笑,壮志满胸。

    此时此刻,就连凝露都被他抛在脑后,半点也不曾想起。

    “好。”墨白虽然不明白燕孤云心情转变的原因,但看到师弟一扫抑郁之色,变得眉舒目朗,他就觉得心情大佳。

    “十九,你要不要去和你的那位,叫什么露的小姑娘道个别?”墨白故意道。

    “不必,不过是个丫头而己,大师兄的事比她重要一百倍。”燕孤云淡淡地道。

    他一抖马缰,道:“十七师兄,小弟要先试试这胭脂雪的脚力,驾!”双腿轻轻一夹,胭脂雪极有灵性,马上根据主人用的力度揣测出主人想要的速度,迈开四蹄,在场中小跑几来。

    提起凝露的时候,他的语气平淡得近乎于冷漠,让墨白皱起了眉头。

    小十九看上去不像是这么无情的人啊,难道他对那小丫环没意思?

    不对,不对,十九师弟这分明是话中有话,那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这套了!

    墨白挑起了长眉,注视着十九师弟远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十九啊小十九,师兄还真是小瞧了你,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许多的机心,不觉得累么?

    他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他为十九师弟打算得再多,设想得再周到,可是人家不要,牛不喝水他还能强按着低头吗?

    罢了罢了,十九师弟也十六岁了,只要他乐意,就随他去好了。

    解决了大师兄的事情之后,他再想法子安置十九师弟。

    “十七师兄,这胭脂雪真好,又快又稳,真是一匹好马!”燕孤云跑了一圈之后,骑着胭脂雪回到了墨白身前,笑容满面,额头微微见汗,对胭脂雪赞不绝口。

    “你喜欢就好,”墨白一笑,拍着短腿土马的脑袋:“毛驴兄弟,咱们走。”

    短腿土马仰起脖子嘶鸣一声,打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直冲着胭脂雪,然后甩了甩硕大的马头,一副瞧不起胭脂雪的模样。

    “师兄,你这头毛驴兄弟还瞧不起我的马呢,这傲慢的模样,和师兄你简直一模一样,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马。”燕孤云被短腿土马的模样给逗乐了。

    墨白扬起了眉毛,道:“它困顿受欺了这么久,终有一日得能扬眉吐气,岂可不奋蹄?毛驴兄弟,以后跟着我,谁要是敢再欺负你,你就尥他一蹶子,我敢谁敢动你!”

    短腿土马又是一声长嘶,果然像是听懂了一般。

    二人一前一后,打马前行,刚刚奔到校马场门口,忽然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侯知府气喘吁吁的呼唤:“大侠,请留步!请……请留步!”

    墨白一下子勒住缰绳,在马背上回过头来,循声望去。

    只见侯知府打马如飞,满头大汗,神色惶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大侠,大侠!”侯知府奔到墨白近前,猛地一下勒缰顿马,几乎气都喘不过来,他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可就再也追不上墨白的那匹短腿土马了。

    “发生了什么事?”墨白皱了皱眉,瞧这侯知府的样子,像是天塌了一样。

    “大侠,含香、含香……不见了!”侯知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着气道。

    含香?

    含香是谁?

    墨白的眉又是一皱,他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原来是侯知府派去服侍十九师弟的那个丫环,就在不久之前,那丫环还拉着自己问长问短,一脸的精明,让人不喜。

    她不见了,关自己屁事?

    燕孤云也不以为然。

    不就是个丫头嘛,不见了就找找呗,至于像天塌下来了一样么,还特意追上来向师兄汇报,这丫头又不是师兄的人。

    墨白冲着侯知府一瞪眼,满脸的不悦,吓得侯知府剩下的话愣是没敢开口,只是喃喃地道:“有人说,他们看到含香好像是被人抓走了,不,不,不是人,是……是恶鬼!”

    “什么恶鬼,这世上哪里有鬼,胡说八道!知府大人,我和师弟还有要事去办,等办完事,再来拜会知府大人。”墨白不耐烦地拔转马头,转身欲行。

    现在什么事也比不上去查探杀害大师兄的凶手更为重要。

    一个丫头的死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是真的有恶鬼,那丫头被鬼吃了,也和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他才犯不着为那叫什么含香的浪费时间。

    “大、大、大侠……”侯知府满肚子的话被噎得一句也说不出口,只好呆呆地看着墨白的背影,然后把希望的目光转到燕孤云身上。

    “燕公子,含香、含香她好歹也服侍过公子一场,公子难道就忍心不救吗?”

    燕孤云的神情比墨白更加冷淡,他连眉毛也没皱,就道:“知府大人,我们真的有要事要办,这件事比那丫头的死活重要百倍。我师兄说得没错,这世上不会有什么恶鬼,说不定是有人看错了,过不了多少时候,含香自己就会回来。这样吧,等我和师兄办完事之后,就会再来,如果含香真是被人掳走,我们一定帮知府大人把人找回来,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客气,但拒绝之意也是极为明显。

    如果不是看在侯知府待他不错的份上,他才懒得说这么多。

    侯知府看了二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开口求他们救含香这话是说不出口了,想一想也是,对方怎么会把一个丫头看在眼里呢?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含香的生死,他原本也并不甚在意,只是担心回府之后,没办法向母亲大人交差,所以才想找墨白帮忙救人。

    如今大侠已经明确地表达了拒绝之意,自己要是再不识趣,惹得大侠不快,岂不得不偿失?

    如果他真的提出要求,墨白或许会答允帮忙,这可是他费劲了心思,才好不容易讨来的人情,怎么可以为一个区区丫头就浪费掉呢?

    如此一想,侯知府就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对着二人拱手道:“墨大侠和燕公子要去办事,可需要人手?本府的铁甲兵可随时听由大侠调遣。”

    他这一手做得极为漂亮,不再提救人之事,反而问二人是否需要人手,让墨白和燕孤云登时对他刮目相看,觉得此人倒真是识趣得紧。

    墨白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对侯知府点了点头,以示谢意,道:“不必了,知府大人,我们要办的事……比较棘手,如果有需要,我会向知府大人开口的。”

    侯知府满口谦逊,道:“既然如此,那本府就不打扰二位大侠办事了。”

    他暗自擦了把冷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开口。

    “公子,燕公子!你、你别走,等等我啊!”

    就在墨白和燕孤云拔马欲行的时候,远远地又传来一个少女的哭叫声。

    墨白甚是不耐,连头都没回,只是皱起眉头狠狠瞪了燕孤云一眼。

    他听了出来,这叫声正是那叫凝露的丫头。

    没想到这丫头只不过和十九师弟相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这样腻腻歪歪、纠缠不清,不过就是暂时分开一下罢了,用得着哭哭啼啼地赶来送行么!

    女人,永远都是这么麻烦!

    “十九,你的丫头来了,快点打发了她,咱们还要赶路呢。”

    他生怕十九师弟和她缠缠绵绵,难分难舍,他可见不得那种酸溜溜的画面。

    燕孤云点了点头,他回过头来,望着那条娇小玲珑的身影,向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她的步子细碎,跑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眼中升起一道灸热的光芒,连着心都热切起来。

    她得知自己要走,居然会这样的激动,这样拼命地奔跑,只为了再见自己一面……

    没想到这丫头表面上倔强,对自己冷冰冰的不假辞色,可是暗中却对自己如此深情。

    燕孤云忽然双腿一挟,胭脂雪如箭一般射出,不多时已经来到凝露的身前,陡然顿住。

    凝露被像阵旋风般卷到自己面前的一人一马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在地,她定了定神,看清楚面前马上之人的容貌时,顿时又惊又喜,仰起小脸叫道:“公子,燕公子,你还没走,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燕孤云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冷冰冰的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情热如火,那*辣的眼神有如火一样,盯着她红扑扑的脸颊。

    她好像是哭过了,眼中水汪汪的凝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将落未落,可是嘴角上翘,却是笑靥如花。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么?

    燕孤云腹诽道,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灵动鲜活,让他越瞧越爱,竟有一种想将她一起带走,再不分离的冲动。

    这丫头,看到自己要走,就哭成了这般,眼珠子都红了,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他心肠素来刚硬,这时候却陡地升起一股怜念,声音也不知不觉变柔和了。

    “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他对她点了点下巴,神情依旧高冷,道:“我要和师兄去办一桩私事,办完之后就会回来,你就乖乖地在这里等我,知道了吗?”

    他的语气就像是对一个小猫小狗说话一样,威严中带着点宠溺。

    凝露张大了一大妙目,用力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公子,我不是来送行的,我、我是想求公子一件事……”

    “你想求我带你一起走?不成,不成,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你不会武功,带着你只会是个累赘。”

    凝露话未说完,已经被燕孤云打断。

    虽然他也很想带她走,但那不可能!有她在,他只会束手束脚。

    “不,不是的,公子,我想求你……”

    “求我留下?那更不可能!”燕孤云看到墨白不耐烦地又瞪了自己一眼,便端起了主人的架子,道:“凝露,你是我的丫头,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要是你不想听我的话,那你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好了。”

    他故意说得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当着十七师兄的面,他可不能被师兄瞧不起,说他连自己的丫头都管不好。

    另外,他心里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是因为他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次这丫头哭泣的模样。

    她掉眼泪的时候,比她任何时候都要美。

    果然,他一话说完之后,凝露的眼圈马上就红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眼中的泪水像露珠一样,一颗一颗滚落,简直是美极了。

    燕孤云恋恋不舍地看了好几眼,终于狠了狠心,转开了目光,拔转马头就走。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的心就要被这丫头的泪给哭软了。

    “扑通”一声,凝露突然重重地跪倒在地,也不顾地上的瓦石砂砾,对着他重重地磕下头去。

    “通,通,通……”一声又一声,磕得十分响亮。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着道:“公子,婢子求求您,求求您了!”

    燕孤云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她对着自己像个捣蒜杵子一样不停地磕头,又气又急,想都不想地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再继续磕下去。

    “笨兔子,你傻了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磕得这样用力!快给我起来!”

    他看到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上已经磕得破了皮,渗出了殷红的血,心中蓦地一阵抽痛,好像那伤口长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不,婢子不起来!公子,你要是不答应婢子,婢子就永远跪在这儿不起来。”

    凝露的神色极是执拗,她两腿直挺挺地跪着,任由燕孤云怎么拉也不起。

    “我说过,我是绝对不可能带你走的,也不会留下来,我只是要去办一件事,办完之后,我会回来瞧你的,凝露,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燕孤云皱起了眉头,她舍不得他走,让他心头窃喜,可是她纠缠不休,他就有些淡淡的厌烦起来。

    “不是的,公子,婢子不是求您这个……”凝露猛地摇了摇头。

    “那你求我的是什么事?”燕孤云好奇起来。

    “公子,含香、含香姊姊被恶鬼抓走了,婢子想求求公子,想法子救救含香姊姊,要不含香姊姊她一定会被恶鬼吃掉的。”

    凝露两只小手牢牢抓住燕孤云的衣摆,仰起小脸,满是期待和祈求地仰望着他的眼睛。

    她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却很用力,好像抓着的是一根救命的稻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原来是求自己去救那个丫头!

    燕孤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满心满意地全是失望。

    他本来以为凝露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追了过来送别,可没想到,她居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旁人来求自己救人。

    他失落之余,心中更是恼怒,狠狠瞪着凝露。

    “在你的心里,那个叫含香的居然比我更重要?居然能让你跪下来求我?我马上就要离开,你半点惜别之情也没有,一心一意想着的,只是要求我救人?”

    “如果不是为了含香,你是不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这些话冲到了他的嘴边,几乎要喷薄欲出,却被他死死地咬住嘴唇,一句一句地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能说!

    只要一说出来,这丫头马上就会察觉出自己对她有多重视,以后,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骑到他的头上来了。

    所以,他一个字也不能说。

    “原来,你求我,居然是为了这个?”

    燕孤云勾了勾唇,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

    凝露正被他恶狠狠的眼神看得心中发毛,突然见他雨过天晴,露出笑容,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公子,含香姊姊和婢子情同姐妹,她被恶鬼抓走了,婢子、婢子说什么也要救她,可是婢子无能,只好来求公子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救她?她和我非亲非故,不过只是一个丫头,我为什么要冒着被恶鬼吃掉的危险去救她呢?”燕孤云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啊?”凝露被他问愣了。

    她咬着下唇,怔怔地看着燕孤云,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是啊,她凭什么就以为公子一定会去救含香?

    含香和自己只不过是知府大人刚刚送来服侍公子的,相处短短连半日的时间也没有,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主仆情义,她怎么会这么天真,想当然地认为公子就一定会去救含香姊姊呢?

    “公子,含香姊姊她好歹也服侍过您,喂你吃过饭……”她想了好半天,终于想出一个理由来,两眼又含着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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