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小人之心-《毒宠倾城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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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四个字一落地,白守仁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全然没了血色,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

    诛九族,这是东黎朝最严厉的刑罚!

    他不怕死。

    在他开口承认一切罪行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决无生理,他刚才放胆直言,不惜得罪满殿的朝臣,只是想求一个速死。

    更何况他知道圣德帝乃是一名仁君,论刑罚罪之时,总是会提及“罪不及妻儿”这句话,不知道赦免了多少犯了有罪之人的亲眷家属。

    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所犯之罪,竟然会受到“诛九族”这种厉刑的惩罚,让他一下子就惊呆了。

    他直愣愣的看了段言喻半晌,从他那严肃之极的神色中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在吓唬自己。

    白守仁顿时涕泪交流,伏地哀哀求道:“陛下,下官一人做事一人当,下官所犯之错,和下官的家人无关哪,求陛下开恩,只要能放过下官的家人们,就算把下官千刀万剐,下官也绝无怨言!”

    若水目光闪烁,瞧不出来,这白守仁倒还颇为顾念亲情。

    看上去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哪!

    “你还有脸向陛下求情?你下毒加害陛下的时候,是多么心狠手辣!你……你罪该万死,只是诛你九族,这罪依我看来,还是处罚得太轻!”

    郑太尉用力的“呸”了一声。

    “陛下,求陛下开恩,饶了下官的家人们吧!”白守仁不敢辩解,只是连连磕头,脑袋撞在坚硬冰冷的金砖上,“咚咚”有声,很快就磕出血来。

    “哼,现在才知道求饶,晚了!”郑太尉又是狠狠一甩袖子。

    “白太医,此事你是受人指使,并非首恶。你只需要供出是谁指使你偷看诊史,又是谁给了你那‘七星蟾粉’,陛下一定会对你的家人们从轻发落的。”

    若水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

    白太医眼前登时一亮,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他登时不再磕头,微微抬头看向若水,又转而看向圣德帝。

    “太子妃所言不错,你只要供出主谋之人,朕即可下令,赦免你的九族治罪。”圣德帝微微颔首道。

    姚皇后闻言,身子轻轻一震,随后稳住。

    她垂下眼帘,不向阶下瞧上半眼,脑海是却飞速的转着念头。

    白守仁听了圣德帝的话,脸上露出大喜之色,目光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斜了一斜,又很快的垂下了视线。

    他的视线变得虽快,但大殿之中,人人都在注目于他,有不少人把他的这一瞥眼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仿佛有了数。

    圣德帝更是早就看在眼里,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陛下,只要我、我说出主谋之人,我的家人和亲族,真的可以无罪吗?”白守仁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决心。

    姚皇后忍不住身子一颤,心里凉了半截

    。

    她藏在袖中的双手用力握紧了拳,背上沁出了冷汗,如坐针毡。

    圣德帝点了点头:“朕乃天子,说出去的话自是一言无鼎,从无虚言。朕答应过你,就绝对不会食言。”

    “好,我说!”白守仁微微抬起头来。

    大殿中的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神情又变得凝重起来,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守仁,等着他开口说话。

    若水却轻轻噫了口气,眼神中仿佛有些失望。

    旁人自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但是墨白却注意到了。

    “你觉得他不会招?”他在她耳边传音道。

    “招?”若水轻轻一笑,也传音道:“他会招的,但要看他招的是什么了。”

    “什么意思?”墨白不解。

    若水却瞥了一眼姚皇后,后者虽然端坐在凤椅中,微垂着头一动不动,但她一眼就看了出来,姚皇后现在紧张无比。

    怎么,她在害怕?

    害怕那白守仁会供出她来么?

    若水只觉得好笑。

    其实她大可不必紧张,也不必害怕。

    因为这白守仁,是绝对不会把她供出来的。

    即便所有的这一切证据都已经明明白白的指明了,幕后之人就是姚皇后。

    但是她依然可以安枕无忧。

    墨白没有忽略若水嘴角浮起的那抹嘲弄的笑意,传音道:“你笑什么?真相就要大白了,你很开心么?”

    若水回道:“真相大白?恐怕是这池水会越搅越浑罢!”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累。

    这场戏看了这么久,真相就要浮出水面,白守仁就要供出他的幕后主使是谁,可她突然就不想听了。

    因为她知道,她绝对不会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这白守仁明显是一枚棋子。

    只是,他并不只是姚皇后一个人的棋子,在他的身后,那个神秘人的大手正在暗中操控着他,这一点,甚至连姚皇后都被蒙在鼓里。

    一想到这个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若水的心就难以平静。

    这么久以来,他和自己跟小七,斗智斗勇,暗中交手了好几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让自己抓住过他的半点把柄。

    有好几次,她将计就计,以为准能引蛇入瓮,可谁知道此人极是狡猾,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直到今天,若水都不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人物,究竟是男是女?

    他一直站在姚皇后的背后,为她出谋划策,他能有这样的力量和手段,让一国之后对他言听计从,这样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最让若水觉得不安的是,此人的心思竟然如此周密,所走的每一步都策划的非常完美,不露半点破绽

    。

    甚至,他连事情败露之后需要用的弃子,都早就准备妥当。

    很显然,这枚弃子,并不是姚皇后。

    想来,姚后还有利用价值,他还舍不得这么快就把她牺牲掉。

    只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他留下姚皇后,对自己而言也是一桩好事,她总会通过姚皇后,找出此人的蛛丝马迹,看一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有墨白在自己的身边,若水只觉得自己信心大增。

    要论追踪之术,墨白堪称天下第一。

    她就不信,此人真的能来自如风,不留下半点痕迹?只要他以后继续和姚皇后接触,墨白就一定会抓住他的狐狸尾巴。

    果然不出若水所料,白守仁很快就开口招了供:“陛下,我、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之前我从未见过此人。我只知道他姓苏,平时我都是以苏先生相称。我和苏先生相识,是在半年之前。下官有一个习惯,喜欢听茶馆先生说书,这位苏先生也是如此,我二人几乎日日在茶馆中见面,起先只是点头之交,后来慢慢就熟稔了。”

    “他姓苏?多大年龄?长相如何?家住何方?”

    段言喻皱了下眉,一口气追问道。

    他身为大理寺少卿,平时都是由他审问案情,习惯成自然。

    虽然在金殿之上,圣德帝不发话,自是由他主审。

    他问案极有经验,问的几个都是关键问题。

    白守仁苦笑一声,摇头道:“他和我年龄相仿,容貌清秀,至于他家住哪里,下官不知,也并不曾打听。”

    段言喻好生有气,瞪视着他,心道:问来问去,一问三不知!

    “继续说!他是如何指使你下毒的?又是有何目的?”

    “这位苏先生谈吐不俗,见识过人,更为难得的是,他对医术颇有研究,和下官谈得极为投机,下官不由引他为知己。一日酒醉之后,下官把心中的苦闷向他倾吐而出,他却哈哈笑道,想要出人投地,又有何难?他说我只需要按照他说的方法去做,一定会让我在三年之内,做上太医院的医正之位。”

    白守仁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道。

    “我以为他也是酒醉之语,并未放在心上。哪知道过了几天,他突然前来找我,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偷着放在每日给陛下进补的药中。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这种掉脑袋的事我怎么敢做。哪知道他突然变了脸,竟然用我叔叔婶婶的性命来威胁说,说如果我不做,我叔婶他们全都活不过三天!”

    “下官自然不信,可他只留下这句话,就冷笑两声离去了。下官回到家中,只见叔叔婶婶脸色如常,并无异样,可想到那苏先生临去时的冷笑,我就不放心的帮他二位把了把脉,发现他二人体内果然有古怪,像是中了一种毒。我大惊失色,马上赶去茶馆找苏先生,可是却不见他的踪影,我这才想起,我从来没有打听过他的住处。”

    “那后来呢?你就遵照你这位‘苏先生’的话,去下毒了吗?”段言喻冷冷的道。

    白守仁痛哭失声道:“我从小父母双亡,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他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曾发过重誓,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二们待我的恩情。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报恩,他们就受我的连累,中了那苏先生的毒,如果他二位因此去世,我岂不成了杀害是我叔叔婶婶的罪魁祸首?所以、所以……”

    他抽抽泣泣的继续道:“所以我就冒着死罪,在陛下的药汤中放了那包药粉,事后,竟然没有一人察觉

    。我当时提心吊胆,生怕那药粉有毒,陛下因此龙体有损,可是却没听到宫中有什么异动,我这才放下了心,便去茶馆中找那苏先生,讨要解药。”

    听到这里,殿中的大臣们全都又恨又气的瞪着白守仁,同时心里也浮起一个疑团。

    听这白守仁所言,这苏先生就是那主指他下毒之人,这白守仁也的确依照苏先生所言,在陛下的补药里下了毒,可为什么三个月之前,陛下却没有半点异样,仍然每天上朝理事,看不出半点中毒的迹象?

    圣德帝似乎察觉了众人心中所想,微笑道:“事到如何,朕也不必再隐瞒,三个月之前,朕的确是服下了那碗毒药,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朕遇到了一位高人,她用奇药帮朕镇住了体内的剧毒,如果不是她,朕早就去见历代先祖了,呵呵。”

    “一位高人?是哪位高人?此人现在哪里?容我等拜谢,此人真是陛下的大恩人,也是我等的大恩人啊!”

    满殿的大臣们开始群情涌涌,议论纷纷。

    圣德帝垂眸向若水瞧去,只见她不动声色,显然是不想被众人所知,便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朕已经道过谢了,此事不必再提。段爱卿,你继续盘问罢。”

    段言喻躬身道:“是。”

    “白守仁,你继续说。”

    白守仁垂首道:“那苏先生果然在茶馆中等我,一见到我,他就夸我此事做得干净利落,并很痛快的给了我解药。我心中恨极,拿了解药就走,一句话也不想多和他说,只想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他。回到家中,我把解药放在茶中,给我叔叔婶婶服下,又帮他二位把了脉,察觉他二人体内的毒果然消失了,这才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那后来呢?这苏先生可曾再次出现?你是如何又和他狼狈为奸,去偷盗陛下的诊史的?”段言喻厉声喝道。

    白守仁脸上露出愧悔难当之色,低声道:“我做下这等犯了死罪的事,心中很是不安,于是告假三日,不曾进宫,生恐听到有关陛下身体抱恙的讯息,所幸这三天一直平安无事,我这才安心,觉得那苏先生给我的药,或许并不是毒药。可就在第三天夜里,那苏先生突然出现在我房中……”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我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我吓得睁开眼来,却见是苏先生,他眼中冒着凶光,恶狠狠的质问我,是不是偷换了药粉?为什么陛下服了药,还会好端端的没有半点事!”

    “我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发誓说,绝对按照他说的做了,绝对没有欺骗于他,他只是摇头不信,后来我一再保证,他才半信半疑的让我去宫里,偷看陛下的病情诊史回来告诉他。我刚想拒绝,他就用我叔叔婶婶的性命要挟于我,我自己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上,迫于无奈,我只好再次进宫,趁着周医正喝醉的时候,偷瞧了陛下这段时间的用药情况。”

    郑太尉越听越怒,一蓬花白胡子都气得飘了起来,上前就是一脚,骂道:“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当真是罪该万死!”

    白守仁被这一脚踢得翻了个筋斗,他伏在地上,不敢爬起身来。

    “太尉大人,请息怒,先容他讲完事情的经过始末。”段言喻好言相劝道。

    郑太尉气哼哼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对白守仁瞪眼道:“快讲!”

    白守仁低声道:“我出宫后,把陛下所用的药物和药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先生,他听了之后,皱起了眉头,半晌不语。我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他再要我去做什么违心之事,还好这次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就这样,大约过了两个月,我再也没有见到这位苏先生,而陛下的身体也一直很健康,我这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段言喻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听得白守仁的语气有异,马上察觉了出来

    。

    白守仁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已经犯了双重死罪,还有什么不能说,不敢说的事吗?说!”段言喻冷喝一声。

    “好,我说!”白守仁似乎豁了出去,提高了声音道:“这段时间,我再也不敢去茶馆听书,生怕再遇到那可怕的苏先生,可有一天半夜,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这次他又交给我一味药物,让我带进宫中。”

    “可是一个月之前?”段言喻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白守仁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一月之前。”

    段言喻脸色一变,忍不住指着白守仁骂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猪狗不如,上一次谋害陛下不成,居然敢再次给陛下下毒,真真是该千刀万剐!”

    大臣们登时恍然,马上联想到一月之前,圣德帝突然抱恙,姚皇后手持代表皇帝身份的金印,宣布自己暂代圣德帝打理朝政,让众人大出意外。

    皇帝陛下先一日还好端端的,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病得起不来床呢?

    而且他还下了这样一条奇怪的命令,让皇后娘娘处理政事?宫规有云,后宫不得干政,陛下怎么会明知而故犯呢?

    只是众人虽然心中怀疑,却不敢宣之于口,姚皇后气势咄咄逼人,有人出言质疑,她立马削了那人的官职,并下令打入大牢,出手之雷厉狠辣,大有杀鸡儆猴之意。

    众臣只得忍气吞声,只盼圣德帝的病情早日痊愈。

    同时众人也一直向太医院的院正询问皇帝陛下的病情如何,周医正却只是支支吾吾,含糊其词,让众臣们的心里都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难以安心。

    直到今天,听了这白守仁吐露真相,众臣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圣德帝会突然生病,定然是这白守仁再次在圣德帝的饮食中下了毒!他把皇帝陛下的用药情况透露给了那不怀好意的苏先生,而苏先生消失的这两个月,定然是根据陛下的身体状况,配出了更厉害的毒药!

    想明白这一点,众臣纷纷指着白守仁破口大骂起来。

    白守仁被众人骂得抬不起头来,他好几次抬头想说话,都被众人的骂声打断。

    段言喻等众人骂声稍息,才开口道:“白守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我冤枉啊!这次苏先生让我带进宫里的药物,不、不是让我毒害陛下的,而、而是让我偷着把此物混入、混入……”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说道:“混入皇后娘娘常用的草乌黑发汤中,给皇后娘娘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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