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从现实的角度看,是农民们容易组织?还是雇工们容易组织?是农民们容易组织在一起一同去维护公平?还是雇工们容易组织在一起争取利益?” “要注意一点,这种社会的进步,不是我们强制的,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有我们,就不会出现吗?” “并非如此吧,我们只是在为这种进步护航,让这种进步变得更快一些。” “我们支持这种进步,并不代表我们支持进步之后的新的社会形态的种种不公,相反我们从建立之初就一直处心积虑地消灭他们。但是要釜底抽薪地消灭、治标治本的消灭,而不是靠着一柄十年之剑去消灭。” “倘若我们不支持,那么这种进步到一定程度后,很可能引发一场偏斜,正如行会宗法制的鼓吹者们所想要的那样——原地踏步,重建道德与传统,靠善良、良心、道德这柄十年之剑去除不平之事。” “那么,很显然,海浪同志讲的故事中那样的地主还会一直存在,不断轮回,悲惨的故事仍会发生。说不准,故事中那个坏人,就会是我们中的某个人的后代。” “甚至我们可以知道,下一步的社会,比起之前来说,除了生产力进步了,吃人和不公之类的事只是换了个模样继续进行,甚至有了更为合理合法的选择——你在城市,有钱有资本,可以睡整个城市中最漂亮的那些女人,而不至于像是在农村一样只能睡佃户的,而且听起来比那个故事还少了几分愤怒。” “但是,我们同样知道,想要走到更往下的、治标治本釜底抽薪的那一步,我们必须要走到接下来的那一步。” “一二三,我们的未来是三,于是逼的我们不得不去为二保驾护航,防止落回到一。可是,我们要记住,我们不是为了二,而是为了二后面的三。”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定义,那就是闽城和闽城之外的农村是不同的。” “闽城的资本主义已经露出了他们的血盆大口,而在闽城产生的对未来的‘社会主义’的想法,在农村的组佃体系中自然会受到城市中产生的这种基于闽城资本主义发展的‘社会主义’的味道,于是他们害怕农村走入闽城的资本主义道路,而想要直接跳过资本主义的阶段。” “这种想法是危险的。甚至可以说,一些人主观上是‘社会主义’者,所以他们追求公平正义,但在客观上,他们违背了达成‘社会主义’的条件。再严重一点说,他们和那些妄图退回到行会宗法制的人,很相似,是一种空想的、违背现实的、主观是但客观不是的、小资产者心态的‘社会主义者’。” “换句话说,在城市的一些人,深刻地同情基于城市工厂制下的‘社会主义’思想,然后转手间在条件完全不同的农村,改造成反动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却完全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农村的租佃制和城市的分工工厂制,是相同的基础吗?” 说到这里,陈健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的争论、派别、‘异端’会这么多,会出现那么多的内部路线斗争,实在是不谈不行,太容易走歪——主观同情者和客观科学之间,有时候走的让人浑身难受,更会让一些“好人”心寒,可缺乏客观物质条件下又不得不需要主观的社会主义者“好人”做基本盘,这是个非工业化下的悖论。然而面对这种变革期,没有“好人”敦促,又很容易让资产阶级过早露出吓人的一面,从而把一些人吓到空想和反动社会主义甚至帝制那一边。 这话说的如此之重,下面传来一阵阵的讨论声和嗡嗡声,陈健尽可能地将这种事变为内部讨论而非扣帽子的行为。 压住情绪尽可能平和地说道:“我这不是在评价某个人。事实上,这是不可避免的,是基于此时社会条件所产生的,即便这种思想成为主流在此时成为主流我都不意外。客观条件决定的嘛。” “但是,当五年后十年甚至更久远的、但显然咱们能活着看到的年代,当农村的资本主义改造完成、当闽城到处都是各种分工制的大工厂,这种思想自然而然地就没有了存在的基础。” “而这一切,当然需要我们不断地促进社会的进步、科学的发展,从而使得更多的人在现实中理解我们的思想,接受我们的思想。当闽城到处是黑烟弥漫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的想法被广泛接受的时候,更是空想者自发转变的时候。” “我相信,每个加入的人心头都有一柄三尺剑。这是好事。所以我说此时说的‘主观的、空想的、反动的社会主义者’,都是我们可以团结的。他们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客观的社会条件如此。” “我希望,每个加入的人心头的那柄三尺剑,知道斩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斩,并且将千万人心头的三尺剑凝聚成一柄强大的、有思想的、团结的剑。” “不去斩人,而是去斩落‘坏人’存在的基础,斩个翻天覆地,哪怕暂时有漏网之鱼,但我们相信总有一天基础不复存在的时候,这些漏网之鱼也会自然而然也就不复存在。” “斩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剑,会崩的;这心,会累的。”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