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勾当修内司水泥窑务-《大宋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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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又来了!”周傥昂然道。

    既然是张商英复相,还给他弄了个录事之职,那就证明,他此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而儿子周铨上回对他的批判全错。周傥已经在想着,定要好生训斥儿子一番,终究是要重振父纲,让这小子知道家中谁说话才算数。

    “令郎纯孝,恭喜周录事了!”

    “是啊最啊,若我家中小犬,能如同令郎一般,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周录事,就等着享福吧!”

    御史台的那群小官们不停在他耳畔唠叨,这些家伙整日憋在御史台中,盘算着咬这个咬那个,无非是想在天子面前刷存在感,好在投靠大佬时能提高些卖身价钱,真正忠心为国者,鲜矣!

    “哪里哪里,诸位太抬举他了,彼辈小儿,不学无术,不知大义,诸位谬赞,实在让我愧不敢当……”

    周傥这番话,那些御史台小官们只作是谦逊,夸赞的话更多了。以夸周铨为主,什么教子有方,什么家学渊源,听得周傥眉开眼笑,这些时日的憋屈郁闷,也为之一扫。

    看他这模样,周铨也不催,只是心里更加坚定了一个判定:自家这位老子,真是个耳根子软的,特别当他面对那些文人恭维时,更是会得意忘形,所以不能让他和文人呆在一起。

    至少不能和京中这些文痞文贼们呆在一起,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卖起人来实在防不胜防,自家老子这点智商,真会被他被耍坏来。

    周傥听得开心,但是渐渐的,他也觉得不对了。

    为什么就没有人赞他忠肝义胆、义薄云天呢?

    为什么就没有人夸他嫉恶如仇、正直不屈呢?

    所有的称赞,绕来绕去,最后终究还是要绕到夸周铨上来,周傥听得多了,渐觉无趣,终于想法子从这些人中间离开。

    “听够了?”周铨陪他离开了御史台,来到了街面之上,这才开口问道。

    “大胆,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如今得脱牢狱之灾,证明你老子的眼光还是不差,此次政争,算是在张相公面前露出一下脸,留了一个名……”

    周傥早就想在儿子这挽回面子,可说着说着,他发现儿子的神情极度奇怪,他心中不免发虚,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无声。

    就在这时,蒯栉骑着三轮车过来,笑嘻嘻地道:“哥哥总算出来了,这一回,可要多亏了大郎,为救你竟然跑去见了官家,当真让人捏一把汗!”

    “什么!”周傥张大嘴巴,若不用手托住,只怕下巴都会掉下来!

    是周铨救他倒还罢了,为了救他,竟然去见了天子!

    那可是皇帝老倌,居于九重禁内,哪怕周傥在京城里生活了几十年,总共也没有见过几次,更别提面对面地去说话!

    “大郎……真是你,不是张相公?”他颤声向周铨问道。

    周铨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旁边的蒯栉嘿嘿地笑道:“张相公?张商英?他已经被罢相去职,出京去知河南府了!前些时日,他可都是被拘在城外佛寺之中,数次进出城内,都未曾将案子扳转过来!”

    张商英为相,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因为傲慢同僚,使得另一方面宰相何执中不满,知枢密院的郑居中对其甚为嫉恨,御史中丞张克公亦是极力攻讦,可以说,张商英在朝中放眼皆敌。而他劝谏赵佶俭朴无为,逼得赵佶告诫替他修建宫室的工匠,若是见张商英车驾便立刻停工躲避,其失赵佶之心,可见一斑。

    故此当数敌一齐发难,张商英毫无还手之力,虽有些门客,唆使周傥这般对政堂不太了解的小官闲职出头呼吁,也只是落得个下台狱的下场。

    周傥听得蒯栉一一说来,眼神就有些发愣了。他方才还以为自己得脱台狱,甚至升为什么录事,应当是张商英复职的结果,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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