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劲草(七)-《永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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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死了吧?
炮火喷出炮口的一瞬间,陈文的脑海也为之一空,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犹豫才造成的,如果刚刚清军退兵时他就指挥军队压上去,即便不能将清军击溃,也可以凭借对其步兵的紧迫压制使其无法使用这种在此间狭路几乎不讲道理的火炮。
如此多的忠勇将士,只因为主将的无能而战死沙场,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只在一瞬间就浮现在了陈文的脑海里。
三个多月的领军经历,使得他早已习惯于从战斗的胜负来考虑问题,此间再做懊悔也换不回那些阵亡者的性命,而这些浪费掉的时间只会让更多的将士命丧沙场!
怎么办?
刹那间,陈文的脑海中浮现出数个设想以规避清军炮火的伤害,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解决当前的问题。
“将军,卑职愿领本部向鞑子发起冲锋!”
看着李瑞鑫恳求的目光,陈文摇了摇头,立刻拒绝了这个心腹大将的建议。清军炮手虽然和主力相隔了些距离,但是如果明军的骑兵出动,那些清军也一定会扑上来保护。李瑞鑫的部下皆是骑兵,骑兵乃是离合之兵,轻骑尤其如此,所以陈文绝不能忍心看着他那些没有马甲,甚至骑兵只穿着皮甲的轻骑去撞清军的长枪林。
“李千总,按照计划,鞑子溃逃之后,由你带队冲击鞑子的将旗,此间并没有你的任务!”
山间只是微风,清军那一侧的硝烟还没有散尽,陈文很清楚对手应该还在复位、清膛,待重新装填完成后继续开炮。
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明军的阵前,受伤的哀嚎声依旧响彻阵中,加之硝烟背后清军动向不明所产生的惶恐,不少士卒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纷纷开始后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从这窒息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明军的阵后,陈文翻身下马。看着身边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小亲兵,陈文依稀还记得他在加入南塘营的那一日对陈文说过的话语。
“将军,临来时小人的姐夫说了,当亲兵的就是要给将主当好马前卒的。”话音仿佛犹在耳边,只是陈文却不打算也不可能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跟着他冲锋在前。
“看好大白,别教它乱吃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明白了陈文的意图。
“将军,还是让卑职去吧!”
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吴登科,陈文却没有再作丝毫停留。身为现代人,他很清楚“弟兄们,给我上!”和“弟兄们,跟我上!”之间的区别。且不说这个悲剧是他造成的,就应该由他来承担,只说身为本营的将主,这也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间我部身处绝境,正是需要本将为全营将士作出表率的时候。吴千总,重新整理各队准备作战。甲哨,随本将为大军开道!”说罢,陈文立刻转回头去,大步流星的走向阵前。
明军的战阵之上,倒地哀嚎着的伤员,赶去将受伤的袍泽拖到阵后的火兵、颤抖着后退的士卒、严令部下坚守阵型的军官。在这战场浮生绘的一侧,陈文带领着甲哨逐渐越过了先前的阵线。
此刻,清军前列炮兵阵地的硝烟逐渐散去,露出了刚刚完成复位,正在重新装填的清军炮手。
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感觉比中营的那个专司炮兵的守备的部下还要慢上很多呢,难道提标营平日不操练炮兵吗?
感怀于清军炮兵的业余,陈文却已经带领着甲哨出现在了明军阵线的最前列。只见他拔出了腰间的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一声号令也随之响彻整个战场。
“向前者生,后退者死,南塘营的将士们,随本将杀鞑子啊!”话语中,阳光下反射着光芒的宝剑直指清军的阵线。而话音未落,陈文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清军的阵线。
陈文身后,便是南塘营的旗手和护旗手,而南塘营的飞虎旗也在这四明山的山间微风中猎猎招展。飞虎旗下,甲哨的哨长楼继业紧随其后,而他的身后则是整个南塘营的甲哨。
此刻,甲哨第一杀手队的队长牛平安持着旗枪带领着第一杀手队与其他三个杀手队并肩而行,直到最右侧的第四杀手队长枪手安有福和一向与他交好的镗钯手丁克己,作为预备队的整个甲哨已经走在了全营的最前列。
在全部由老兵组成的甲哨的带动下,南塘营的各个杀手队无论阵型是否完整,也都紧随其后。就连工兵队和业已损失惨重的火器队同样不甘人后。
一时间,只有奉命立于原地斩杀逃兵的镇抚兵和各队留下协助军医陆老郎中救治伤员的火兵们还在原地执行于他们的工作。当然,立于战鼓前的金鼓手虽然由于战鼓过大无法协同移动,但也跟随着整支南塘营前进的步伐敲响了进攻的鼓声,并以着最快的速度传播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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