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伤逝-《红楼医疗系统》


    第(3/3)页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元春连忙收拾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顺便也挣脱了水霄的手。

    那个叫崔贵的络腮胡子被放在一个简易担架中抬了进来,被放在了曹鸢的身侧。他早已哭得涕泪横飞,半趴半伏在曹鸢的身侧,抓住曹鸢的手,胡乱地叫着:“好兄弟!你醒醒!醒醒啊!”

    元春重新启动了医疗系统,重新在曹鸢身上下针。

    几处要穴一刺,曹鸢身上的颤抖便缓和了一些,眼睛慢慢睁开。他环视一周,似乎心有所感,用力捏了捏崔贵的手,轻声说:“大哥……”

    “哎!哎!哎!大哥在这里!”崔贵再次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脸上的鼻涕眼泪一片狼籍。

    “保重!嫁……妆……给……芸娘……”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他的手,无力地垂落;他的眼睛,却没有闭上。在那双瞳孔渐渐散大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点伤感的微弱笑意。似乎他在临死之前,看到了心爱的姑娘带着他给的嫁妆,风光出嫁的场景……

    营帐里,爆发出崔贵惨烈的哭喊声。

    哪怕开着医疗系统,元春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崔贵,帮曹鸢合上眼睛吧!”过了一会儿之后,魏至诚轻声说。

    崔贵一边哭,一边伸出了手,合上了曹鸢的眼睛。

    魏至诚又请元春看看崔贵的腿伤,崔贵却突然爆发出来,冲元春大吼道:“你的医术不是神仙传的么?为什么连区区蛇毒也解不了?!”

    元春无话可说,也不想跟他辩白什么。

    水霄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时,却见魏至诚已经一巴掌扇在了崔贵的脸上。

    魏至诚脸色黑沉,怒喝道:“崔贵!你犯的什么浑?!我去京营挑人时早有明言:此次下江南,生死难料,去与不去全凭自愿!曹鸢出了事,那是他命数不济。你以下犯上,冒犯尚医大人,不怕军法无情吗?”

    还有一个问题魏至诚问都不敢问:此次下江南,皇上早有明旨,家中独子不去,无后嗣者不去!这个曹鸢,自己当初看他脸嫩,曾问过他是否家中独子、是否有了后嗣。可这个崔贵却为曹鸢作证说:曹鸢只是看着脸嫩,实际上已经有妻有子。如今,崔贵却亲口说出了要曹鸢做他妹夫之类的话……认真追究起来,这就是抗旨不遵了!他这个护卫头领也脱不了干系!如今,只盼望此事能含糊带过,乞求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崔贵被魏至诚一巴掌打回了理智,不敢再耍横,却还是不停地抹着泪。

    魏至诚深吸一口气,向元春躬身道:“卑职治军不严,望大人恕罪!”

    元春无力地摆了摆手,不想多说什么,淡淡地说:“我看看他的腿。”我救不了曹鸢的命,但我或许可以救你的腿。

    魏至诚右腿胫骨开放性骨折,伤处血肉模糊。趁着天色大亮,元春给他做了复位手术,又手书了医嘱交给魏至诚,才关闭了医疗系统,疲惫地往自己营帐走去。

    水霄目送元春离去,转头就把魏至诚叫过来:“魏大人,此次南下,皇上早有圣谕:家中独子不去,无后嗣者不去!那个曹鸢却似乎是崔贵的……未过门的妹夫?”

    “未过门的妹夫”这个说词,让魏至诚有一点想笑。但想到昭王殿下问这件事,显然是猜出了一点关窍,不由得陪笑道:“此事卑职倒还没来得及问。不知殿下之意是……?”

    水霄淡淡地说:“希望魏大人管好自己的手下。倘若有人敢胡言乱语,损害贾尚医的清誉……”他微微向魏至诚倾身,充满压迫感地说,“你看我饶得了谁!”

    魏至诚恍然大悟,忙道:“卑职明白了!殿下请放心,不会有人胡言乱语的。”

    水霄淡淡扫了他一眼:“记住你的话!”迈步离去。

    魏至诚抹了抹额角的汗,转身忙去了。

    元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无力地扑倒在了褥子上,由着秦桢带着阿悟和阿真,忙出忙进地服侍她洗脸洗手洗脚。

    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可退出了医疗系统之后,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她努力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尽力了,曹鸢的死怪不得自己!可曹鸢死前的那一幕、他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能人在特别疲惫的时候,精神也会特别脆弱,特别容易伤感、流泪、沮丧、哭泣。虽然她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自责,这事怪不得你!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从泪眼婆娑,到泪流满面,到最后哭到抽噎。

    秦桢和阿悟、阿真围着她劝解,可她们越劝,她却越是伤心……

    突然之间,悠悠的笛声在帐外响起。那熟悉的笛音,不由得让元春一愣:这是水霄在吹笛!他吹奏的,正是之前被她戏称为《催眠曲》的一首曲子。

    当时,水霄在他的朴秀园中吹这首曲子,请她品鉴。曲调很悠扬、很高远,当时的天气也很适合睡觉,她又很放松,就不小心睡着了。

    水霄大为不满。

    元春就狡辩说:“是这首曲子有催眠之功效。不如就叫《催眠曲》吧!”

    水霄此时此刻在她帐外吹这首曲子,是在劝她好好睡觉吗?

    她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空自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入睡后,她经历了许多乱糟糟的梦境。梦境中,有许多难以描述的痛苦画面,却有一缕笛音,始终在为她指引方向。

    梦的最后,她似乎回到了昭王府的朴秀园中,与水霄一同坐在澄碧潭边。

    他吹笛,她品笛……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