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有终-《舞雩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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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泽。”

    晏煕圭腰背挺直,纵然知道是他人离间之计,仍面如寒冰,低哑道:

    “原来你说的对质,便是爹方才说的这些。”

    盛云沂没有反驳。他向来爱洁,此刻却任由衣上的血落在石阶上,犹如一小朵红莲。

    “既然如此,何须与我通气?”

    “河鼓卫连刀都不配,仅仅十人能做什么?”

    “你有此意,我从未阻拦,却不想你真的连一丝一毫情面都不讲!”

    “五年前你为太皇太后所抑心中不甘,今日我和父亲尽数奉还。”

    “陛下请回。”

    盛云沂忍着腰后剧痛,又唤了一声:“宣泽。”

    晏煕圭倏地拂袖,抱起晏华予冷却的身躯大步向主屋走去。他左臂上被利器划开的伤口随之淌出一股鲜血,在光滑的石板面上蜿蜒出一道长长的溪流。

    盛云沂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屋门关上,身形才晃了晃。

    苏回暖站在阶下观摩全场,等诸事完结,出声道:“陛下腰上的伤不能再拖延,得尽快包扎上药。”刚刚晏煕圭在时,他没有表露出一点不适,算是忍功了得。

    盛云沂一字未发,转身走向晏府大门。

    苏回暖一愣,小跑着跟在后面道:“陛下这样,明日是上不了朝的。”何止明日,怕是躺上床就起不来了。

    她大致明白了今晚的事。晏府与今上做了结,本想各退一步,晏氏除爵,今上不再针对晏氏,结果老侯爷自己竟是豁出一条命抵偿愧疚。今上或许懂得老侯爷的心思,只带了寥寥几人象征性的抵挡了一会儿,而府中的下人若不是事先接到指令,怎么会在事发后散的一干二净?分明双方都知道寿宴会出事,让第三方势力插入得简直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今上默许了老侯爷的做法,但晏煕圭绝不能同意。不同意又能怎样?他甚至头脑清醒到连医官都没有召。

    “陛下的侍卫在府外么?”

    “其中有会医术的人么?”

    她一路追一路问,不知不觉来到空荡荡的街口,哪里有什么黑衣侍卫。

    苏回暖叹气道:“陛下也应为百姓想想,就这么倒在街上……不大好看。”

    她话音刚落,就见盛云沂真的扶着墙倒了下去,惊得一跳——这要是死在她面前,保管明日一早自己就出现在天金府的公堂上了。

    苏回暖跺了一脚粉墙,环顾四面,连半个人也无。晏府是个侯府,在长青坊鹤立鸡群占地很广,她左右又不识这里的住户,只能将这尊佛搬回晏府再说。

    盛云沂半倚着墙,月光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已是疼出了一层细汗。

    她不敢喊,谁知道那些刺客还在不在?按理说御前侍卫不应离今上身边几步远,他倒好,大手一挥就让属下消失无踪,弄得她不知要怎么办。

    苏回暖蹲下身说道:“陛下,恕下官无理了。”

    盛云沂一张风华万端的脸苍白如雪,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

    她深吸一口气,毒性发作的强,必需赶紧医治。本着医德想将他摊在地上翻个个儿查看,手刚碰到他的肩,胳膊就骤然一麻。她抬眼望去,原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的街道上,凭空出现了几名黑衣卫,领头的就是开箱子的那个人。

    她抢先道:“我是惠民药局副使,陛下的伤现在拖不得了,要先找个地方安置。”

    苏回暖眼眸清澈坦然,注视着别人的时候,天生有一种叫人信服的气质。

    季维早在邹远扮成金吾卫那会儿就见过她,略知她身份师门,又看自家陛下伤的这么重,就开始后悔河鼓卫唯上命必行的作风,满心满脸的自责焦急。若是有个好歹,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就在他自责的时候,地上被他拿石子敲了一下的女医师正好碎碎念道:

    “……走的真是及时,都看不到病人受伤了么。”

    耳力甚好的一干河鼓卫发自内心地惭愧。季维挨到墙边,忙道:

    “回侯府良医所,副使一定要——”

    “回宫!”

    盛云沂低声打断他的话,费力挤出两个字,猛然睁开的眼睛里都是倔强。

    苏回暖暗骂一声幼稚,跟兄弟翻了脸就拉不下面子回去么,晏煕圭能把他怎样,他命都要没了!

    “抬回府,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季维为难地点点头,上前扶起盛云沂的半边身子,被他喝令留在三步外。

    苏回暖瞧了一眼,袖手旁观道:“你们决定吧。”

    季维抿唇道:“陛下恕罪。”说罢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暂时缓解毒素随血液流动。

    “有劳副使跟我等走一趟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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