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宴(中)-《舞雩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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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响声之后,四周万籁俱寂。苏回暖独自一人站在平桥上,谛听渺远钟磬余鸣,那是光渡寺的残钟。
她想起在叠云峰的山脚小镇也有一座寺庙,香火不旺,每日清晨和傍晚,寺中虔诚的僧人总会敲响一口大钟,声音飘渺地随着山风升到山腰,像凤凰的清乐。
苏回暖在桥上转身,就看到月下立着一人。
那人轻袍缓带,长衣裴然,便如树下乍开了一朵夜昙。
钟声回音幽长,月华散落如珠,槐树三尺见方的空间已辟出一个小千世界,澄明空灵,清宇静澈。
她不由自主地与那双眼对视,那人的目光也似月光轻凉,染七分夜色,三分星辉,眼底蕴着一川皑皑雪原。
他垂袖而立,通身璀璨风华未能掩没稀世容貌,仿佛是夜里最明亮的光源。
苏回暖缓步走到那人前丈许远,轻施一礼,又退回过廊处继续等待。他皮相生的极好,她多看了几下,可也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那人嗓音若流泉甘醴,轻笑道:“姑娘好兴致,是趁此地清静,等哪位公子相会么?”
苏回暖面色淡淡,说道:“公子可以告诉我中意的贵女姓甚名谁,我一定不负所望帮公子到前院找来。”
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园子的?进来干什么,喂鱼?
“前院贵女不及姑娘风采出众。”他摇头道。
苏回暖看似很欢快,笑吟吟道:“原来公子也这么认为。”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她几眼,极慢地点了点头。苏回暖自认脸皮够厚,在他审视的眼光下顿时炸毛,他不配合立马抛弃对自己的兴趣也罢了,配合的这么勉强,是她逼着他点头了么!
她杵在那里,嘴唇微微地抿着,只希望陈桦赶快带着舒衡过来。
那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中的笑意,道:
“姑娘若是要去寻晏公子,请跟我来。”
苏回暖心中一惊,知道现在开口说什么都容易被拿住,遂闻若未闻,平视水榭。
他唇畔笑纹更深,柔声问道:“姑娘不信我?”
话音刚落,就有人出声道:
“重华?”
苏回暖看去时,东面假山后转出一人来,正是换了身衣袍的世子晏煕圭。
“苏医师。”晏煕圭皱了皱眉,“请到房中客室一叙。”
苏回暖没有权利反驳,就一路跟在晏煕圭身后,下意识地离那个叫重华的男人远些。陈桦逮到人回来若是看她不在,应该会想到是已经碰上公子了。
盛云沂走在最后。几年未来,侯府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能辨认出幼时钻过的一个假山洞,折过花枝的一株桂树。
前面小心翼翼走着的姑娘戒心很强,他一日的凝重心绪反倒减轻不少。她走路时,长长的乌发柔顺地贴在腰后,隐约能看见挺直的脊背,无论是惊慌还是尴尬,都能走得一丝不苟,显然受过严苛的教养。他想起玉霄山那位覃神医的身世,目中了然,却仍留了些心。
进了园子东头一扇月亮门,一座小楼坐落于竹林环绕中,就是晏煕圭绣楼一般的时晴阁。阁中空无一人,家具陈设素雅奢华至极,想来用起自家赚的钱底气甚足。
灯架上的透明水晶灯光线大盛,苏回暖回头去看停在阁外长廊的人,他不进门,为何要跟上来?既是晏公子的朋友,却并未出席宴会。她能如此肯定,是因人们只要看过这张脸就不可能忽略过去。也许等下要和晏公子一道隆重出场?那会儿寿宴都差不多要散了吧。
门未关,晏煕圭在右手的书案沏了两杯茶。
苏回暖道谢接过,问道:“那位公子不进来么?”
那人浅浅地望向她,苏回暖忽觉这场景很熟悉,好像曾经被人这么看过。他檀色的外袍下摆浸了一地月光,灰黑狭长的影子沿着走道一直延伸到她的脚下,有些清冷。
这个男人就如同一把镶着珠宝玉石的利剑,轻而易举地取人魂魄。
晏煕圭眉梢一挑,从善如流地道:“重华,苏副使请你进屋,外面凉。”
苏回暖冷汗涔涔,努力维持淡定,道:“公子不是外人,请进屋吧。”
盛云沂漆黑的眼眸聚起一丝亮,迈步跨过门槛,边关门边道:
“苏姑娘,晏公子刚才的意思是,你……”
他顿了顿,笑道:“姑娘怎么不说话?”
“抱歉,理解错公子的意思了,我以为方才话太多。”
晏煕圭端来的茶居然是凉的,他不以为意地笑笑,道:
“苏副使话不多,这很好。”
苏回暖开门见山地对晏煕圭说:“上次我与公子到司院判家中,公子托我做的解药我已做完了,现可以验收。”她从袖子里摸出小瓶,瓶子的材质非瓷非玉,乃是特制,轻巧又坚固。
一只手在她眼前一晃,待她反应过来,手中的瓶子已然无影无踪。苏回暖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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