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见招拆招-《第三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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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小看他,往前数三十年,他是街头卖虾米馄饨的,白手起家能到今天这么大,肯定有他的不凡之处。”孙启同插了句。

    尹白鸽接着道:“可能有几组数据会让我们认清这位对手。”

    她排着这位奇人的简历,20岁以前卖馄饨,翻身翻得也不光彩,是因为其叔蔡青时任津门五纺厂改制,在拍卖一处国有资产时,他成功竞标,之后摇身一变,他成了私营企业主。

    一直有人在告国有资产流失的事,可惜此事久查未处,最终在蔡青退休后不了了之。

    蔡中兴可不满足于此,之后又和台商搭上了线,把一个只能织纱的小工厂,变成了津门市的首批合资企业,靠来料加工掘到第一桶金。这时候他又不满足了,通过股份改制、稀释外商资本,甚至转移资产,没多久又把台商挤跑了,合资企业又变成了家族企业。

    此事涉及的外商告状数年未果,还在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解决的机会。

    互联网经济时代来袭,这位投机能人又坐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然无声地把他的互联网商场、鑫众小公司,作成一个遍及数省的大产业了,一年多前津门市经侦局注意到了鑫众的经营异常,数次会议提及都被压了下去,直到这种“原始股”开始释放出危险信号。

    尹白鸽排出来简历寥寥数语,勾勒出这位商场奇人的一生,和大部分先富起来的毫无二致,投机、投机,再投机而已。

    “老领导,不好对付啊,这样的能人,恐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而且,您看他这经历,大风大浪可经过不少啊。”马文平道,这话似乎带着点黑色幽默,让老领导孙启同笑了笑,他像要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基本情况就这些,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不单单是一例非法集资的案件,大量的资金背后,可能隐藏很多不可控的因素,此人的社会关系又相当复杂,不排除他有涉黑涉外背景的可能。”尹白鸽结束了他的简介,看着两位上级。

    “老领导,该您下任务了。”马文平道。

    “这盘好棋,硬生生被搞成残局了,广顺、小孟,你们考虑过危害性没有……我是指,不用考虑蔡中兴这个人,而是抓他这个事,可能造成了不良影响。”孙启同出声问道。

    “资金方面我来说。”巩广顺拿着笔记本条理道着:“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账户资料,十七个账户分别掌握在蔡中兴的妻子、儿子以及直系亲属手里,关联的地下钱庄也在我们监视之下,这一年多,资金一直在他手里挪移,一面出售原始股,一面又回收,账面沉淀的资金并不多……我还是原来的观点,在资金达到峰值时,也就是他们出售原始股之后,查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样有利于把普通群众的损失降到最低。”

    刑侦的武器是枪,那经侦的武器就是钱,只要控制住资金,就等于死死摁着他的命脉,这个思路百试不爽。

    孙启同拱拱眉,像不太满足,点着将道:“小尹,你说呢?”

    “我提醒一句啊,他的账面严格讲,全部是销售收入,如果你无法界定合法与否,冻结就无从谈起。”尹白鸽提醒道着:“假如要界定属于非法收入,那证据呢?要考虑到这样一种情况,售出去的原始股分散在几十座城市的散户手中,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警力能办这事?原始凭证更不用说了,恐怕已经销毁的不在少数。”

    提及此处,巩广顺抚下巴叹气了,这些经济犯的高明之处,恰恰是经侦无法跨越的壁垒……对呀,等你发现我钱到峰值时,事都办完了,谁还把可能成为罪证的原始凭证存着?

    “时间点,时间点非常关键,关系到是否可以定罪。抓捕没有难度,查处困难也不大,但要妥善地做好这一系列的事,不出大漏子,那难度就大了……子寒,你的意见呢?”孙启同问。

    “见证留人,否则就只能等崩盘了。”孟子寒道,他排着理由道着:“鑫众是津门利税企业,明显民营企业、蔡青又是正邪代表、头顶着创业先锋的头衔,这个公司关联着四家银行的贷款,还有我们无从查清的企业间的往来,要么不查,要么查封,否则任何一种情况,都会把我们置于尴尬境地。”

    这也正是难处所在,当警察的就是这样,既要考虑案子,又要考虑社会影响,还要照顾那些不省心的相关部门的情绪,任何一处都可能成为阻力来源,你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尹白鸽看着老领导一样,孙启同抚着下巴,双眼睁着,炯炯有神,可眼光却还在犹豫,其实他在想,投鼠忌器的地方,恰恰是投机所恃的地方,对于较量的双方,胜负五五之数。

    思忖了很久,孙启同的眼光,意外地投向了自开会以来,未发一言的高铭、范承和身上,看得两人如坐针毡,心里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在这个高智商决择的局中,两人还有什么效用。

    “你们俩……”孙启同出声道,两人腾地站起身来了,老孙迟疑地看着,若有所思地道着:“有时候胜负的关键,不在于车马炮唬人,而在于小卒子拱到九宫城下……我没有小看你们的意思,但是你们确实让我很失望,好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刑警,被人家一脚踹湖里,回头还把你们当嫌疑人报警了。”

    “对不起,我做深刻检讨,自请处分。”高铭低着头不敢往起抬。

    “我也申请处分。”范承和道。

    “我也很想给你们处分,但时间不允许了,你们刑警脾气又臭又傲的,再来几个不了解情况,没准还得吃亏,好歹你俩吃过亏的,应该长点记性了。”孙启同道,几句说得两人无颜以对,悻悻然地抿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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