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犊初开(3)-《仙侣情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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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少英昂然道:“有甚麽不敢,反正总是要去的。”苍龙心中暗叹,虽觉他不知天高地厚好笑,却有股胆量天不怕,地不怕。

    苍龙起身,将酒坛一扔,说道:“那好,这便走罢。”张少英一愣,诧异道:“现在便去麽?”苍龙反问道:“那要到何时才去?”张少英心中感叹,只觉逍遥城行事当真是雷厉风行,说做便做。

    张少英倒想见识见识自己的武功,心中极是期待,有苍龙帮忙,自是如虎添翼,救林梦怡更是不在话下。但听澎的一声闷响,苍龙已不见了身影。张少英陡然惊觉,急忙追了上去。苍龙并未奔出多远,张少英几个田蛙般的起落,便追上了去。苍龙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落下去要轻,脚跟先着地,脚尖立即提气上跃,弹得更远。”说罢,但见苍龙身子跃出,已然跨过河滩。张少英依言而行,身子跃起,倒也像模像样。他修习了大半日,蓄劲时早已熟悉,划出两步倒也有五丈之遥。

    黑夜之中,两道身形晃动,淡淡的月光寒冷如雪,透人心脾。苍龙奔在张少英身侧不时换着方位,稍加指点。张少英非是愚笨,只是修习的仓促,是以不甚适应这般弹来弹去。好在张少英用心,奔行了五六里,已渐渐平稳,苍龙也不再指点,两人一前一后向前疾奔。房县城离江里镇并不远,只是要绕过数座大山,且止六十余里路。二人奔行一半儿,张少英已觉呼吸不畅,只好坐下调息一番。苍龙只是在一旁默默瞧着张少英,知他体内隐藏的内力正在源源不断的涌出。他习武一生,从未见过这般怪事,有心询问张少英,却想来他连自己心脏生于右边都不知,更勿说这隐藏的内力。虽然苍龙心中不免怀疑张少英身份,但连日跟踪所见使他自己也难相信张少英有何不妥。

    调息半刻,张少英但觉呼吸顺畅,二人又向前疾奔。将近寅时,二人奔至房县城外的一处山坡下。稍稍歇息,张少英忍不住心中担心,轻声说道:“我们先去救妍妍。”苍龙却道:“是你去救,我只负责帮你断后,如何?”有苍龙在,张少英颇觉放心,点头问道:“那我们该怎麽进去?”苍龙拂身离开,说道:“跟我来便是。”

    两人绕过小道,上至大道。不过半里,一段长弄,高耸的城门显在眼前。自柴家迁至房县,四周的城关常年更修,已颇为规模。这城墙宽近四丈,高近三丈,城墙上建有门楼,极是气派。此刻城门紧闭,城上城下有一班厢军城卫看守。或是天气寒冷,城门旁烧起了火坑,两个长枪城卫正坐在火堆旁相互唠叨,另有一人却是别着腰刀的班头。

    苍龙大步前行,如若无物。张少英正自担心,城上便已有人大声喝道;“甚麽人?站住。”只听苍龙骂道:“混账东西,活的不耐烦了,你们县尉是谁?给老子滚过来。”听见有人骂,众卫均持兵器相持。那带刀班头见苍龙如此骄纵,顿不敢发怒。心中暗想,敢如此骄纵之人必定又是那不长眼的武林盟侠客。

    他只是个守城班头,职轻低微,自是谁也不敢得罪。当下上前问道:“你是何人?”苍龙冷声道:“瞎了你的狗眼。”説时,自怀中掏出一块金牌扔了过去。那班头接在手中一瞧,但见金牌正中印有一个大大的武字,下角还印有七界的字样,正是武林盟九届统领所佩戴的腰牌。这腰牌虽说是朝廷所发,却并无官阶,但却是武林盟人众行走江湖的必戴之物。有此腰牌者,只需证据确凿,便可上杀贪官,隐然之中便掌管着诸等的生死。这也是陈坦秋的高明之处,渗透入朝廷运作之中。然而朝廷虽明知其用意,却也无法阻拦。江湖恩怨相向,打砸斗殴甚重,自古刁蛮之徒莫过于武者,诸人自恃武艺滋事生非,乱杀无辜,扰乱公堂。陈坦秋当任武林盟主后一统正派武林,诸派均皆安息,虽不受朝廷控制,却也过间接约束于朝廷礼法。一旦官员之中有过失之人,武林盟竟可先斩后奏,朝廷亦可向武林盟下旨。这般形成相互监督之态,虽说紧促,却也端正。

    班头瞧过之后,还过金牌,顿恭敬有加,躬身说道:“小人监房县北门三班宗晟,不知统领大人驾到当真是失礼。”苍龙大步不停,不耐烦的说道:“七界办事,别再来烦老子。”説罢,苍龙右手伸向张少英后腰,拿住腰带运力一送。张少英但觉耳边呼呼风起,竟被苍龙向门楼上扔去。但听身下澎的一声闷响,一道黑影自身边窜起,快如闪电。张少英身子直起,急忙提气,双臂急拉。逍遥八步身在空中借助手劲的挥动而转变方位,这一拉身子便向侧面飘去。这番上下足足近七丈之距,苍龙随手将张少英扔出,当真是臂力惊人。

    张少英待身子快至屋顶,便即前滑,落在屋脊上,倒也未出意外。苍龙已在等他,二人触眼望去,但见城内屋舍片片,高低起伏,黑夜中寒风拂过,寂静如常。一条笔直大街直向城内,朦胧的月光下甚为模糊。黑夜中,城西和城东各有一处淡淡的灯光。城西较为明亮,城东较为微弱,张少英有听林梦怡说过,她家正在城东。

    苍龙静静说道:“看见那两处灯光了麽?西边是国公府,东边是林府。”张少英不解道:“你怎的知道?”苍龙说道:“不信咱们瞧瞧便是。”说罢,苍龙双脚向后抬起,已然套住披风下的圆环。张少英知他又要施展那飞天遁地的功夫,大为羡慕,问道:“这门功夫如此神奇,我何时也学得会?”苍龙说道:“若你不怕摔死,自然学得会。”说罢,搂住张少英,纵身一跃,身子凌空弹出,纵入天际,二人顿如离弦的箭向上急冲。此次张少英有心准备,向下睁眼所见,只觉身下屋舍,不住倒退,瞬间即逝。张少英大觉快意,如此飞天遁地的功夫着实让他折服。这次苍龙并非如上次那般上下波动,而是忽而左右侧翼,忽而上下。身在空中靠的便是冲势,只需冲势不减,二人也不会跌落下来。不过片刻,二人已滑出两三里。苍龙做了几个回转,身子坠落,稳稳落在一处三岔街口。但见正中一高大的府第,牌匾上提有林府两个栩栩如生的横匾。门前挂有两盏白灯笼,右角一簇白幡正随寒风飘拂。门前的两尊石狮套有白结,显是林府有女眷逝世。

    张少英倒并未在意,只是愣愣的看着苍龙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苍龙究竟是如何知晓林府便在此处。苍龙淡淡说道:“该你了。”张少英说道:“咱们潜进去将梦怡她母亲接出来,最好不惊扰她家人。”苍龙并未说话,二人纵身跃上门脊,越过前堂。府内是座庄园,楼苑重叠,回廊交错,不远处有座小山。但见前院四周灯火通明,数个家仆正过门前巡视。两人对望一眼,趁两队家仆错开队形时,苍龙将张少英向中堂前屋顶上扔了出去。二人抬头瞧及中院,只见中堂大门张开,堂内设了灵堂,两个身穿孝衣的女子正跪在灵前守灵。二女不住向铜盆中烧纸钱,身躯抽泣,哭声不止。

    苍龙定眼瞧去,但见棺木上书曰:贤妾李氏之灵位。这给小妾立灵位,虽是一番情意,却被世人所唾弃。张少英眼目不及,但听苍龙说道:“那小姑娘她母亲去世了。”张少英陡然一惊,朦胧瞧个大概。跃下地来,三两步便冲进屋内,一见之下,向两女子问道:“这死的可是梦怡她妈妈?”二女但见有人进屋,抬头一瞧,不禁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小嘴儿以免叫出声来。张少英瞧得明白,这二女正是自小买进林府陪伴林梦怡的两个丫鬟,阿信,阿沅。二女显是哭得甚久,双目已然红肿,神情困乏。张少英身子一震,想来苍龙所说不假。他定了定神,冷声问道:“梦怡他妈妈是怎麽死的?”

    二女显是已知晓他与林梦怡之事,阿信年纪稍大,说道:“是员外逼死的。”说罢,二女又忍不住掩面哭泣。张少英双手一紧,见二女如此尽心,心中大为欣慰,暗想也不枉妍妍欲救她们一场。他本想救了三人便走,但听二女所言一时怒火攻心,意欲取了林溪泽的老命。顿问道:“妍妍可知此事麽?”阿信擦擦泪珠,摇头说道:“小姐自进入国公府便未再出来,想来她不晓得。”苍龙说道:“她只不过是个侍妾,岂能受如此待遇,她究竟是怎麽死的?”二女但见苍龙那冷峻的而凌厉的目光,身子一颤。张少英见苍龙一脸杀气,一时不知他究竟为何。忙向二女安慰道:“他是来帮我的,告诉我梦怡他妈妈是怎麽死的?”阿信又哭了出来,神情歉疚,颓然说道:“我们出府进香的当日,员外将六姨娘骂了一顿,怪她没教好小姐,竟敢驳他不许使家仆前往。结果下午得知贼人将小姐掳了去,员外又将六娘打了一顿,怪她坏了员外的大事。还说、、、还说小姐若是有何欺辱便将六娘卖进窑子。”说罢,二女已然痛哭起来。

    “甚麽人?”这时守夜的家仆已然发现有人闯入,两人冲进屋来。一见屋中多了二人,顿转身便跑,大呼“有贼呀,抓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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