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论因果-《风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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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听西州来的商客说起过这位玄奘法师。
高昌国未灭时,高昌王麴氏愿要倾举国之力来供奉他,法师一心要往天竺求学,不愿,麴氏遂难,将他扣在了高昌。不料法师竟以自绝明志,无奈之下,麴氏只得放行。此事曾闹得这条西域商道上人尽皆知,经年不衰,时而提起,无不唏嘘敬佩法师向佛之志的。
正是这位玄奘法师么?风灵怔怔地看着他与寻常僧人无异的面容神情,犹不敢信。身旁拂耽延显然比她更惊异,乍然开口道:“法师可是初至沙州?”
“初至。然与都尉曾有过一面之缘,一语之缘。”玄奘法师微笑着答道,一听着声音,拂耽延登时恍然,忙躬身抱手道:“在下得法师一语指点,尚未答谢,今日又受法师此恩惠,实难报谢其一。”
门外小沙弥奉茶进来,拔苦法师亲手布了茶盏,便跟着小沙弥出了屋子,留下屋中三人,互让着落了座。
“法师既已至沙州,那日缘何不表明了身份,以致夜宿荒弃塔内?”拂耽延的愧疚实实在在地摆在面上,风灵知他其实并不笃信释教,只是真心实意地敬重玄奘法师,才有这番愧疚。
“延都尉言重了。贫僧一介出家人,哪有什么身份,若必定要有,也不过是佛前侍者,跑腿传道罢了。侍佛者不在佛塔内落脚,待要何处去落脚?且也怨不着旁人,贫僧出玉门关时实乃私行,故返而无过所,至沙州时不得入城,虽在西州安西都护府时早已向朝廷禀报,但长安的敕令怕是几日前才到都尉手中罢。”玄奘法师笑道,面容虽非慈眉善目的菩萨相,眼中的聪慧却是遮掩不住的。
风灵在一旁默然听着,暗觉他与拔苦法师的寡言少语不同,言语间条理清晰,句句踩在点上。
无怪都传他在天竺的无遮大会上,七十五日内任人问难,却无一人能予诘难。她私想着,若是由他敞开了说,恐怕十个自己也不能敌的。
她坐在一旁自顾着胡思乱想,隐约似听见玄奘法师问及拂耽延开窟的初衷。这话她原也想亲自问他一问,总不着机会,既法师问了,她忙竖起耳朵细听。
拂耽延沉吟了片刻,道:“不瞒法师,在下于释教并无十分的崇奉,此番开窟不过是应将士家眷之求,我等常年征战,军户皆不易,有个佛窟在,好歹能教他们的家人心有所托,纵是马革裹尸于疆场,也好有个供奉之地。”
玄奘法师点头微微一笑,“都尉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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