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疑虑-《当boss成为可攻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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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转动之际,他手里已凝出了剑刃,指向白虎。他的战斗素养,一向不错。

    面对他如临大敌的目光,白虎动都没有动。

    它也望着许笑飞,口吐人言:“且慢动手,有话对你说。”

    许笑飞双眸瞪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听出了这个嗓音!

    “陆……陆兄?”

    “是我。”白虎静静地道。有若水波荡漾,空气中幻化出了陆之枫的身影。

    陆之枫道:“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许笑飞茫然,“你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我被骗了,成为了献祭给这头白虎的血食,”陆之枫平静道,“我已无法回复人身,却也不想让这白虎如愿。白虎得不到我的力量,无法镇压地底的凶兽夜魇,才会有这迷踪雾产生。好了,别的事与你们无关,引你出来,是要催你和荣兄他们快走。你们是被无辜牵连,迷踪雾已经越发浓郁,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白虎寨的结界,撑不了几天。”

    “那村民们,你不管了吗?”听出他话外的意思,许笑飞不由问道,“你不打算告知他们?”

    “他们?”陆之枫嘴角一扯,似是笑了笑,“他们知道,不用我告知。和他们的恩怨,你们走后我自会处理。”

    他虽笑,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全是死寂之色。

    “方才我操纵你打破的那个阵势……”他低低缓缓,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那个阵势,是族长老人家亲手布下,想要扼杀我的魂魄……我能感知到。若你不摧毁,不出五天我的魂魄就会烟消云散,不入轮回。”

    许笑飞已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这就是猎杀白虎,和一夜飞升的真相。他又想起他先前偷窥到的景象,陆之枫带着鲜果和花枝,在陆之椴的塑像前温柔低语。既然真相如此,那岂不是、岂不是……

    “你……”

    许笑飞不是个笨嘴拙舌的人,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样安慰的话语,在陆之枫面前,都太苍白了些!

    “走吧。”陆之枫又道,“荣兄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会以白虎之身护送你们离开这片山脉,白虎的力量虽然衰弱,但还有残余的威能,可以逼开迷踪雾。他们若是奇怪,稍后你就对他们说,你已将我收做灵宠。”

    许笑飞没有回应,他心头犹豫。

    他能感觉到——陆之枫已经没有了生念,他是一心求死!

    他也想拉着白虎寨的所有寨民一道去死吗?

    回想起被他懵懂间毁掉的那座阵势,透着阴邪之气,阵势中还有一束乌黑的发丝,原来是陆之枫的……许笑飞心底一寒,好狠,那族长好冷酷的心,好果决的手段!据说迷踪雾不止出现过一次,这种手段,只怕也是白虎寨的族长世代流传下来的。

    但是,应该不是所有人都有过错……至少这真相,陆之枫以前并不知晓,招待他们过夜的那少年也不知晓,只怕所有一心一意地与白虎厮杀的战士们都不知晓。他们其实也是无辜之人啊。

    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劝。

    陆之枫只怕已入了迷障,能想起他们来,领他们离去,就已不容易了。扪心自问,他自己遇上这种事,还不知道要如何疯癫!

    如果我,无知无觉地亲手杀了小墨……

    如果我,发觉曾亲近的人们要令我魂飞魄散……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之枫的身影消失了,他又变回了身躯庞大的白虎。

    它迈了两步,越过许笑飞身侧,又回首望他:“你不肯?”

    许笑飞道:“我……我只是想起了招待我们落脚的那孩子,他说起你来,眼睛发亮,一副憧憬的模样。还有那位大娘,她做的烙饼可真是好吃……”

    陆之枫变作白虎后显露不出表情,也分辨不出虎目里的情绪,它听了这话,似是微微一怔,望着他,半晌无言。

    许笑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又道:“我知道你的处境,我虽力量微薄,单我也想竭力帮你!”

    “帮我?”陆之枫嗤笑一声,“你又能帮我做什么?”

    “帮你,斩除夜魇,消灭根源!”许笑飞在刚才短短一刻,就已想出了答案,朗声道,“消灭了祸端,就会使这传统断绝,不会再有人落入这个陷阱。迷踪雾消散后,结界也会解除,那时候你想找谁报仇,也可寻到机会,我绝不会拦着你。”

    “你想得倒是容易,”陆之枫叹息一声,“你我之力,哪怕再加上小荣和那位魏兄的力量,也不会是夜魇的对手!”

    他原本还很果决,不知不觉间,也顺着许笑飞的话说了下去。因为许笑飞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地提到了,如果这么做,就能让这吃人的传统断绝。他最恨的就是先祖流传下来的这个传说,害了陆之椴,也害了他,将来还会继续害死一代代后辈……

    不是对手么?许笑飞听出,他说的是真话。心底又刺痛起来。宽大的袍袖里,他悄然攥紧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弱小?如果我足够强大……

    他压制心绪,开口道:“我可以传书回去,求师门派人过来。”

    “逍遥派?”陆之枫摇头,“赶不上了。白虎寨的结界,支撑不了几日。也就是这个缘故,老族长才会急于对我的魂魄下手。”

    他的语气已变得冷静。

    片刻后他又道:“荣兄他们正往这里赶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我们走。”

    许笑飞也感知到了两个好友愈来愈近的气息。

    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他双眉蹙起。他不甘心……这么多人的性命,就真的漠视不管了吗?

    他急切地思索着办法。

    到底怎样才能破得了这个局,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足够破局?

    啊。

    他轻呼一声,眼前忽然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他们很可能还滞留在这山间。

    他对这两人的力量,尤其是那个在水中沐浴、和自己长得很相像的男人的力量,印象极为深刻!

    那么强大的威势,是他生平仅见。就连他拜见逍遥派掌门,都没有察觉到这样摧枯拉朽、无可比拟的压制力。

    那个人应该足以对付夜魇了。

    许笑飞自然也没有忘记,他们是魔教中人,而自己却身处正道,正是立场相对。他真能请动他们出手吗?

    没有把握,一点把握都没有。自己送上门去,也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是……许笑飞想起昨天他们放过了自己,另一个人与他有数面之缘,一次放过了自己,还有一次甚至救了自己一命。他对这人,还有一种莫名的、不知从何而来的亲近感。

    他决定一试。

    “轰”

    封闭的石门外,荣瀚两人好像已在运使术法,准备强闯进来。

    石块摇摇欲坠。

    趁这最后的机会,许笑飞忽然向陆之枫问道:“你可曾在山里见过两人,其中一个长得很像我,面带病容,另一个喜着白衣?你若见过,可知道他们住在何处?”

    “你想向他们求助?”陆之枫会过意来,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两人是魔道身份,境界深不可测,你如何请得动?”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许笑飞笑了笑,“就给我一次机会,如何?”

    他双目灼灼。

    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如何?

    我看得出来,其实你心底,也并非怨恨白虎寨的所有人。你虽心灰意冷,也不想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的。

    “……好。”

    石门轰然破碎之时,许笑飞听到了陆之枫对自己的传音。

    石门一碎,荣瀚两人就闯了进来。

    两人手中都执着武器,神情戒备。瞧见许笑飞安然无恙,没有被白虎吃了,不由松了口气,却又担心受到操纵的他,对己方下手。

    许笑飞招招手,笑道:“我没事,已经清醒过来了。还趁这白虎不备,制服了它,将它收做灵宠。”

    站在他身旁的白虎陆之枫也很配合地低吼一声。

    真的么?

    两人都怀疑地注视他,仍是警惕得很。

    居然将这死而复生的白虎收服了,听上去很不可信啊。

    许笑飞眼底确实没有了咒术的翠绿光泽,但也说不定只是幻象,在意图蒙蔽他们。

    知道他们不敢信,许笑飞只好食中两指一并,指尖蕴光,在自己胸前几处接连一点,道:“我将自己的灵力封住了,你们可以探我脉搏,看看我有没有□□控。”

    他的动作坦坦荡荡,看不出作伪的痕迹。

    脚边的白虎,也默然往后退了几步。

    魏玄风走上前来,捉住他的手腕,探入一股灵力。

    果然,许笑飞的修为已被自己封禁,但他灵力稳定,并没有受人操控后该有的紊乱之象。点点头,又替他将禁制解了。

    “你这小子啊,”魏玄风头疼地长叹一口气,“一刻没相见,你又闯了什么大祸!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伤及人命吧?”

    许笑飞道:“我……我似乎毁了白虎寨的祠堂,把老族长气得不轻,回去后自会向他老人家道歉。倒是没有伤及人命。”

    有关陆之枫的真相,显然是不宜说出来的,尤其是在荣瀚的面前。

    荣瀚道:“也是我们疏忽了。本以为这白虎已死,想不到却还活着。这白虎位阶极高,它种在你心神上的咒术,的确不是睡一觉就能消除的。若是我们小心些,你一出屋子我们就能拦下你。”

    许笑飞摇头笑道:“荣兄你切勿自责。还不是我在外游荡,才中了这白虎的驭魂术的。哎,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三人便行离去。

    ……

    “我真的非喝了这碗药汤不可么?”

    燃着篝火,明亮温暖的山洞中,沈惊澜端着一碗淡紫色的药汁,微微蹙着眉头,苦笑着道。

    清新的药香,从碗中散出。这药汁的味道,却比迷惑人的药香要苦上百倍。

    以至于连沈惊澜都有些抗拒。

    “嗯,喝吧。”临砚道。

    并没有给他什么商量的余地。

    沈惊澜叹了口气:“我知道这药汤劳你每日辛辛苦苦地去偷摘千叶草,劳你每日花费许多功夫熬煮……”他边说着,边仰头,倾斜碗沿将药液尽数灌入口中,一饮而尽。

    看到他的动作,临砚眼底透出些笑意。

    “千叶草极难保存,刚采下时效力最好,采下三天后便与杂草无异。熬成的药汤对你身体应该会有些好处的……也就是刚巧落脚在这里,我才会熬给你喝。离了这里,那当然是没有的了。”

    沈惊澜随手将药碗放到一边,轻快道:“假若天天都喝,还怎么得了。”

    “给。”

    临砚从储物袋中变出一物,托在手掌上,递到他面前。

    沈惊澜低头瞧去,不由失笑,又揶揄地望向他:“你把我当成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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