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故人-《闺门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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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目紧闭,咳得很是压抑,显然是扯着身上的伤口很痛。

    秀荪见他表情痛苦,很是担忧,他已经伤得这样重,别把他的肋骨也踩断了才好。

    剧痛似是唤醒了他,他很快睁开了眼,目光却涣散着,看样子意识不大清醒。

    秀荪趴在他耳边喊他,“你醒醒,你醒醒。”见他眼神迷离,小小的手掌不管不顾拍打在他脸上。

    “你快爬上去,快爬上去,我搬不动你。”秀荪见他神思似是聚拢了一点,赶紧扯着他的耳朵大喊。

    那公子蹙了蹙眉,还是没有完全醒过来,却听懂了秀荪的话,用力咬着牙,缓缓扶着藤椅的边缘支撑起发软的双腿,秀荪见他要起身,赶紧从椅子上条跳池子里,扶着他,给他借力。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剩坚韧的意志支撑着,双臂软软的不住地颤抖,几乎是贴着大青石勉强把身体翻了过去,秀荪和小喜鹊则帮他把挂在石头上的双腿掀到了岸上。

    他整个人像是跌落一般,滚进了岸边的灌木里。

    “小姐,出什么事了?”莺歌打水回来了,见隔扇大开,赶紧过来看。这隔扇是小喜鹊方才敞开的,她是想要是遇见坏人可以立刻拉着小姐就跑。

    秀荪从大青石后探出头,压抑自己的目光不朝身边的徐景行瞥去,笑笑道,“没事,没事,藤椅翻了,我险些呛着水,这会子已经好了。”

    虽说这个伤势肯定要请大夫,可是徐景行伤得这么重,明显是被人追杀,她担心是皇上刚收拾完了凉国公府,又对魏国公府动手,不敢声张。

    又吩咐道,“我想吃枣泥山药糕,你去厨房看着婆子做。”接着神态自若地从大青石上滑进水里。

    池水是流动的,方才混进血迹的池水已经被稀释得看不出来了。她在水里缓缓搓了搓手,将掌心藏着的血迹洗净。

    秀荪置身光亮的地方,莺歌站在远处的阴凉里,因水面反光的关系,她不太看得见水下的情况,再加上大青石和鹅卵石颜色都偏暗,她也发觉不了池水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殷红的痕迹。

    莺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知道这位小姐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快步去厨房。

    秀荪就吩咐一身湿漉漉的小喜鹊,“你去拿干净的衣服来,顺便偷偷拿两床床单,棉布的最好,还有金疮药,在我床头的小盒子里,注意别让人发现了。”

    小喜鹊看了看秀荪,欲言又止,见秀荪急忙忙对她摆手叫她赶紧去,也没有再开口,转身跑了。

    秀荪自己也赶紧从水里出来,跑去屋里提起莺歌方才打的凉水,又将矮几旁莺歌做针线的笸箩抱在怀里,看了一眼剪刀也在,一路小跑到温泉池对岸的大青石后。

    这人似乎又昏了过去,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呼吸也不明显,秀荪用帕子沾了点桶里的往徐景行的嘴里滴了一些,见他有吞咽的动作,喜出望外,又用湿帕子润了润他干裂的嘴唇。

    接着,扒开他身上的短褐,以舀子装水,一处一处给他清洗伤口。

    秀荪前世常去西山,知道带着伤口的皮肤浸在温泉水里,很容易发炎,他伤得这样重,要是高热不退就遭了。

    显眼的伤口共有三处,胸前一道,很长,却比较浅,左臂上一道,血肉外翻着,最严重的一处在后背上,由右上往左下狠狠一划,深可见骨,要是再狠一些,恐怕从肩胛骨到脊梁骨都保不住了。另有许多擦伤划伤,和那三处比起来,简直小儿科了。

    秀荪知道他的功夫着实不错,到底是什么人将他伤成这个样子,秀荪内心焦灼,又不好问。

    伤口裂开处的皮肤已经被泡得发白,秀荪还是毫不犹豫将一瓢一瓢的水浇下去,等把他翻过来要继续洗胸口的两道伤口时,见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咬着牙,梗着脖子,直勾勾看着她。

    曾经傲慢清冷的双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视线却是定定的。

    秀荪的手就停了停,只听那人有些哭笑不得,他声音极是沙哑,“你在干什么。”听上去很是疑惑。

    秀荪觉得莫名其妙,一般这种状况下不是应该情真意切地讲一句,叩谢姑娘救命之恩,或者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或者再加一句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之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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