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两个人异口同声。唯有在元仲华身上,两个人难得找到了默契。而突然出现的这份默契此刻在两个人心里都觉得是个很好的兆头。不管以后会如何,至少现在他们各自心里都明白,“知和而和”是必须的。 其实自然不用他们吩咐,元仲华的侍女阿娈也是极小心地扶掖着元仲华。 当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世子妃元仲华身上时,只有林兴仁暗自窥探着大将军的书斋。这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说是第一次,也许就只有这么一次。他早就知道大将军府里规矩严恪,像是书斋这样见朝臣,理政事的地方,是很难轻易进来的。而今天在府第门口虽然奴婢知道是皇帝驾临,却连禀报都没有就一副摄于皇帝之威的样子迎驾而入。他总觉得这不像是大将军高澄一向以来的行事之风。而这位大将军在见到皇帝突然出现在他府第书斋里的一瞬间,是否也失神太过?大将军一向跋扈,又何至于张惶至此? 林兴仁心里纠缠着,无意间一抬头发现,皇帝元善见和冯翊公主元仲华已经相携往廊内檐下刚才元仲华的坐处去了。高澄没了踪影。他也赶紧跟上来,立于廊外的石阶下静候着。 元善见在檐下,立而不坐,看着外面庭院中雪花飞舞,向立于他身侧的元仲华笑道,“妹妹与大将军成婚数载,倒还是恩爱两不疑。” 鲜卑人没有结发的习俗,而恩爱两不疑这样的话也原本是说苏武与其妻子的。但是元仲华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却觉得心里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元善见虽是她的嫡亲兄长,可她年幼时就已被晋为公主被嫁给了渤海王世子,当时官任侍中的高澄。几乎就是在高澄身边长大的,反倒和当时还是清河王世子的兄长元善见渐渐疏离。 元仲华看皇帝的兴致仿佛都是在看雪景上,并不看她一眼,这话让她实在不好作答。元仲华看了一眼檐下,立着林兴仁,还有阿娈,远处几个听用的奴婢。夫君高澄去更衣却久久不返。 元仲华萌然不解,迟疑着问道,“陛下冷吗?请陛下进去安坐,驸马都尉更衣回来也好拜见。” “驸马都尉”这个称谓在元善见听起来很陌生,恍然想到高澄确实就是驸马都尉,只是在他心里只有“大将军”这个听起来让人喘不过气的称呼才是高澄。元善见慢慢转过身来。此时廊下只有他们兄妹二人,实际上此时大雪已住。北风从元善见身后吹来,将落在庭院中树枝间的积雪吹得随风漫舞。在这一片银白的映衬下,元善见依然是面如羊脂美玉,而洵美且好的君子又何止是大将军高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机缘巧合被立为帝,如果他还是清河王世子,现在的他可以洒脱,可以任性,也一样可以张扬,他也一样是能御能射,能挟石狮子以逾墙的勇武男子。用不着在这儿装文弱书生。 不只是元仲华觉得面前的兄长眼生。元善见心里也一样,看着面前乌发如云,狐裘胜雪的美丽少女,怎么也不能将她和多年前初离清河王府时的五岁幼儿相联系。这是他的嫡亲妹妹。元善见心里也甚是纠结,从本心来说他并不是能放下一切的人。 元善见忽然慢慢走上两步,看着妹妹,有些怜爱地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从元仲华五岁时到现在,他都没有这么做过,而此时又说不出心里那种堵塞得难受的复杂感。 元仲华心里觉得甚是奇怪,她任凭皇帝这样做了,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竺法护译佛言,佛云鹿母偈语:‘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合会有别离,无常难得久。今我为尔母,恒恐不自保。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元善见忽然吟出这一段来,竟至于声音略有嘶哑,没再说下去。 元仲华刚听皇帝说她与夫君“恩爱两不疑”,忽而又是“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一是终成好事,一是无力的感伤,如此前后不一,不知道皇帝兄长究竟心里是什么意思。皇帝突然想起鹿母偈语,元仲华自然也不是不懂佛语的人,此时心里觉得很是怀疑。兄长说的究竟是谁?这鹿母又是指何人?又何至于如此伤感? 这时立于檐下的林兴仁环顾四周,见无异状,竟也慢慢走来。极留意地看了一眼皇帝元善见的神色,向元仲华大礼而拜。一边笑道,“小奴久未至大将军府第拜见殿下,心里也总是乞望殿下事俱平安。” 元仲华笑道,“中常侍服侍主上辛苦,自然不便常来。” 林兴仁没想到元仲华竟有此一答,不过正中下怀,正好顺水推舟道,“殿下言之不错……”他一停顿一踌躇,“主上中宫虚位,无人在陛下身边照顾,小奴力不所及处也难以周全。” 元仲华心里忽然想到中皇山娲皇殿和那位骠骑将军李子雄的妹妹无意相逢的事。忍不住脱口道,“陛下可是心里有了欲立为皇后的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