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侯景很适时地住了口,没再往下说。他知道宇文泰是极聪明的人,不必他过于缀述。 “王叔可好?我甚是惦念。”宇文泰忽然问了一句。 听到“王叔”二字一出口,高澄、侯景、崔季舒三个人都心里明白了。 “父亲甚好,兄长远在千里还如此劳心……”高澄的眼圈都要红了,拉着宇文泰坐下来,究竟年轻冲动,掏心掏肺般道,“弟原是求着长姊皇后殿下劝阻主上不必命南阳王来就任……”他忽然一叹,稍一停顿道,“兄长想必也知主上家事,如今专宠左昭仪元氏,便是南阳王的妹妹。皇后殿下的劝阻主上并不放在心上,不及左昭仪元氏一言,让兄长见笑。” “陛下是忘了前朝事,如今还敢由得女子乱政。”侯景叹道,“何况这元氏还是陛下血亲,真是内闱不修啊。” 宇文泰向侯景笑道,“我等不宜私下议论陛下家事。不管谁任大行台,天下终也是大魏的天下。”说着他看了看高澄,“王叔掌洛阳之事,黑獭在长安自当鼎力相助。” 宇文泰一边面上笑语,一边心里暗想,倒真是忽视了,原来这南阳王的妹妹就是皇帝专宠的那位元氏堂姊。 说的本来就都是场面上的话,其实说的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人这一晤。见一面这种形式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态度和取向。因此寒暄一时,宇文泰便借口世子还未痊愈而辞去。高澄也并不挽留,而以骠骑将军事务繁剧为由而要亲自送客。最后还是侯景自告奋勇代世子相送。 出了高唐观,从济济一堂的高声笑语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侯景和宇文泰一前一后默然有序地往前走。侯景代高澄送客,以主人之姿稍在前引路,而宇文泰只缓他两步在后跟随。 侯景眼尖,一眼看到远处近云梦台那里连廊中有个白衣似女子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那影子看着像是眼熟,他心里忽然一动,于是不动声色地引着宇文泰往那里走。再近些看出来,果然是南朝公主的随侍,大将羊侃的女儿。侯景假做不知,抬头如望路人般瞧了羊舜华一眼。 羊舜华目不斜视地迎着他们走来,侯景心里明白她必是去高唐观给高澄送信。他早就知道南朝公主这几日便要起程南归。他甚至知道羊舜华并不会见高澄,只会请崔季舒传口信给高澄。这女子冷若冰霜,对世子向来敬而远之,只一心以公主为尊。可在侯景看来,高澄对她倒远比对南朝公主上心。 侯景放慢脚步,发现宇文泰还是没跟上来。停下来转身瞧,宇文泰正停在他身后十数步之遥向这里看。 侯景假做不解,故意叫一声,“驸马都尉有事吗?” 宇文泰似如梦初醒一般,但究竟还是反映极快,瞬间迷离的眼神便被泯灭了,微笑着迎上来道,“公不必焦虑,大行台待我甚好。”说着已走到侯景身边,正与此时经过的羊舜华擦肩而过。两个人都没有瞧对方一眼。 侯景心里甚是惊讶。且不论羊舜华,惯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此时看起来无异。只说宇文泰,他从未见过他失态至此,更兼口不择言、语无伦次。从建康到洛阳再到长安,多少大事?哪怕是悬性命于一线;哪怕是一人周旋于皇帝和权相之间;哪怕是关中之危而力挽狂澜……,都未见他有这般失态。 侯景再联想起高澄,心里仿佛找到这二人的命门,一刹时便有了主意。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