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高常君看着刚刚写成的经文,端详一刻才道,“也不必管他。” 洛川之阳有大片的迎春花。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正合时令,忽然一夜之间就悉数绽放了。冰凌刚化,苑中尚且只是淡淡几晕鹅黄、浅绿,生机并未蓬勃。洛水刚刚解冻,水流淙淙,这大片大片的金黄,衬着清澈流水,让冰封雪覆了一个冬天的禁苑添了一些难得的意趣。 高澄后面跟着崔季舒,总领朝务的侍中还有迟早正位的黄门侍郎,自然没人敢拦着。崔季舒眼尖,还未走到洛川之阴便脱口道,“世子,树下有人。”下意识地止了步。 高澄却继续往前走,他要过桥。 “世子,仿佛主上嫔妃,要避一避否?”崔季舒赶紧跟上来问道。 高澄这才停下来仔细瞧。 对岸距离不远的地方,大丛金灿灿的迎春花下有个藕荷色和茜色相杂的人影,正在攀折花枝。她稍远些的地方是几个宫中侍女。高澄一眼便认出就是从前的平原公主,现在的左昭仪,元明月。在此相逢倒让他颇觉意外。 元明月看起来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眼底眉梢再不像从前那样清明澄澈的样子。高澄身不由己走上桥,站在高处看元明月让他忽然想起数年前永宁寺前初见的情境。后来他也曾极为动心,甚至想娶她为妻,这是除元明月之外任何人没有给过他的感觉。也想求娶平原公主的孙腾如今已甘为亲信,连元明月也终于嫁作他人妇,成了他的阿姊、皇后高常君与皇帝元修之间的一大障碍。再想到那一日在椒房殿里见到阿姊淡妆素服的样子以及那一种清冷,高澄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元明月正兴致勃勃的时候忽然一眼看到芣苢正给她递眼色,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她放开花枝,不解地看着芣苢。却见她飞快地看了她身后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宫女们也都噤若寒蝉的样子。这宫苑里还有谁能把她们吓得如此?元明月以为是皇后驾临,不急不慌地慢慢转过身来。 居然是侍中高澄!当然是他,大魏朝上、宫中最令人心胆俱寒的重臣。皇后素来治下宽、严相济,怎么会令宫内侍们胆寒至此? 高澄没说话,看着元明月慢慢走近。他身后的崔季舒立于原地不动,元明月身后的宫内侍女们也不敢动。元明月看着高澄慢慢走近她身边,擅闯禁苑尚且如此,在朝堂上更不知是怎样的跋扈。这早就不再是那个救她于马蹄之下的鲜卑少年。 “高侍中擅入禁苑,你僭越了。”元明月盯着他冷冷道。 高澄还是没说话,越走越近,仔细冷静地瞧着元明月。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柔弱的平原公主,但她还是如此痴心和倔强。她看着他走近,感受到了虎豹狮猊般猛兽近身的巨大威压。他也看到她明明身上颤栗,却偏偏仰首直视。 “高侍中,这是主上的左昭仪!”芣苢忽然大声呵斥,打断了安静而紧张的气氛。 高澄越过元明月,看了一眼芣苢。他目中凌厉,芣苢如同身中刀剑,忙俯首后退。 “殿下,是下官求娶在先,公主本该是下官的新妇。”高澄再转过身来时目中耿耿。他求娶平原公主时,尚在他与冯翊公主元仲华婚仪之前。况且他也是真心所求。 “高侍中你又僭越了,芣苢刚才已经告诉高侍中,如今我是主上的左昭仪,高侍中是朝堂之臣,可还知礼仪?”元明月漠然相向。其实连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对这位容颜倾国的高侍中,威摄大魏的少年男子究竟是怨?是恨?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