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天气奇冷,没什么风,但阴寒浸骨。时最不欺人,洛阳城外终究不像冬日时灰蒙蒙一片。虽然草未见绿,树未萌芽,又逢乌云厚重的阴沉天气,到底还是让人觉得有一重透亮的气象升起,在慢慢抹去寒冬的痕迹。 久病初愈的皇帝元修今日兴致极好。意不在狩猎,竟像个孩子似的不停策马奔驰。他衣衫单薄,只穿了袴褶,辫发飞扬,脸上冻得通红,但笑声朗朗。几个宗室和大臣也很久没见到过这样的皇帝了。 武卫将军元毗策马缓行至驻马不动的侍中斛斯椿身边,看着远去的皇帝元修和纵马紧随其后的中军将军王思政,还有稍远处提缰漫步紧盯着皇帝的南阳王元宝炬。过了一刻方带着些微的嘲弄向斛斯椿笑道,“还是侍中胸中有谋划,能为天子解忧。”斛斯椿笑了笑,刚要说话,谁知道元毗又道,“只是不知侍中解忧为天子,还是为自己。”说罢他便不再看斛斯椿,仍盯着远方。 斛斯椿并不生气,和气笑道,“将军真会玩笑。你、我都是天子近臣,与天子共同承担,何分彼此。天子安好,便是你、我等人的福气。” “只是汝之危难非天子之危难,天子若真有危难时斛侍中不知道是要为天子一力挡之,还是逃之夭夭而躲之?”元毗仍然带着嘲讽的口吻。 这话明显戳到了斛斯椿的痛处。若论反覆无常,不念恩义,以仇报恩,在斛斯椿面前,恐怕连侯景都要自认不如。正是因为他数次反复于尔朱氏与元氏之间的旧事让大丞相高欢一直默记在心,所以斛斯椿才认定了元修,决不依附高欢。心里明知道,高欢绝不会信他。 “将军此刻说什么我都不计较。”斛斯椿又笑道,“只有一点,将军忠心于陛下,我也同样忠心于陛下,所以我与将军当同心,必不容那夺权谋位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指的是谁自不必说。夺权也是有事实的,可是“谋位”二字一出口,让元毗浑身一颤。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高欢。斛斯椿竟把这话说在当面,如此表白,让元毗不由得不重新看他。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有一点相同,就是都不能容高欢如此专权。既然目的一致,自然可以权衡共处。 斛斯椿依旧微笑。元毗算是默认了他的拉拢。正色道,“主上今日心绪颇佳。” 斛斯椿接道,“这个自然,长安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处有回应。岳将军派了行台左丞、府司马宇文泰进京陛见。” 元毗没说话。 “宇文泰”,元宝炬心里却默念着这个名字纵马向他们驰来。 椒房殿中气氛紧张起来。 平原公主元明月也不便再坐着,她小心、缓慢地站起身,只有芣苢扶了她一把。高常君和她身后的若云没有加以阻拦。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