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谅-《论我和土著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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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只要毛毛肯听话,不再作恶,村民们就会慢慢接纳它,或许毛毛保护他们尽责,天长日久,他们会原谅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大部分村民们不知何时起,都已经相信了,毛毛和群兽,包括袁琴琴在内,都是给西难岛带来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桑姥姥沉浸在对未知的迷茫中,每次祭祀,村民们都是肃穆无声的,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此时的她身着花纹繁复的白色旧袍子,头戴洁白羽冠,脸上用石料画好了图腾。

    看起来庄严又圣洁。祭坛一人高,共三阶,四方对称有阶梯。

    第一阶,桑族长在上迎风而立。下一阶,八名巫女一色黑袍,分两边各站四名,脸上覆着面具,看不到容颜。

    再下一阶,十名男巫身背大鼓、小鼓、大沙球、小沙球,牛骨铃,以及各看不出名字的法器。

    群巫手脚皆系着铃铛,然而因为肃穆的缘故,没有一人的铃铛作响。

    祭坛下整齐的围着村民们,村民之外大祭祀场的边缘,顺着祭祀场的圆形,摆放着八个高台,上面放八个大鼓,八名壮汉等待着,他们手执着大鼓槌,皮肤油亮,肌肉遒劲,身形健美。

    桑姥姥朝袁琴琴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毛毛被村民们拦在祭坛下。

    在一群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她坚定地迈向祭坛和祭坛上那面石镜雕塑。

    这个祭坛的风格华丽,和平时朴素原始的西难人完全不同,极尽繁美的花纹雕刻缠绕在地面上,祭坛上并立三个雕塑。

    左边供奉着一卷卷起来的石卷轴,卷轴造型精美,上刻古老文字,一半展开似有人在读,十分生动。

    右边供奉着一颗包裹在火焰造型石雕内的圆球,圆球完美的包裹在跃动似的火焰内,圆球上有镂空花纹。

    看得到中间还有镂空球,内中多层均是镂空圆球,越往里越小越精美,说不出的震撼。

    中间的石镜造型却十分简单,然而它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用的圆形,而是更像现代人所用的立式穿衣镜,袁琴琴在祭坛中央站定。

    第三层的男巫开始轻轻抖动手中的铃铛,祭祀开始了。

    巫女们用古老的语言吟唱起了咒语,听不懂的语言随着轻轻的吟唱飘在空中。吟唱散去,鼓声渐次响起,声声振振,错落有致。巫舞粗犷,铃声簌簌。

    突然,大巫向天伸开双手,慢慢唱颂着。灵魂似化作一棵树,渐渐跟随风的来向,跟随风吹拂的节奏轻轻摆动,风儿时轻时缓,时而刮得人张不开眼睛,迈不动脚步。

    “时不遂人兮,争战起。

    悲我家园兮,伤别离。

    夜夜不寐兮,魂返去。

    ……”

    我要活着,走出这里,找到我能存活的家园。

    袁琴琴只觉得身上的血液都随着这吟唱,这鼓声沸腾了起来。

    这远古的仪式带着一股庄严地大气,袁琴琴仿佛看到了苍凉的战场边,一个族群正在狂风中坚韧的迁徙。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对生的渴望,他们一边走一边掩埋死去同伴的尸体,带上他们的物品,带上他们的信念,朝着黄沙漫舞的那头继续前行。

    穿过漫漫黄沙,还有海上凶猛的颠簸、狂暴的风雨、隐现的礁石,好不容易离开令人恐惧的暴风群礁啊,还有危机四伏的怨海。

    好不容易挣脱海中的猛兽啊,上了岸,这是怎样一番光景?身后的族人幸存寥寥,前路未知。然而我们要活下去,坚定地活下去。

    袁琴琴好似被卷进了先民的内心,闭上眼睛,猛地跌下一滴泪水,睁开眼,桑姥姥在自己身边,场景却已经不是在祭坛上了。

    周围更像是没有人的荒岛,景物像是被浇了水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孩子,跟我来。”桑姥姥眼中无神,说完便走在前面。

    袁琴琴跟上。

    伸手触摸身边的景物,一触即化,手掌穿透而过,像是摸进了冰凉的水。

    行不多时,袁琴琴猛然发现桑姥姥不见了,面前尽是那些画一般的景物。

    “婆婆!婆婆你在哪儿?毛毛,毛毛!”

    “孩子。他们不在这儿。”空间中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男女莫辨,温和悦耳。

    眼前的画面似被水流冲刷殆尽,颜色尽脱,消失不见了。四周白茫一片。

    “你是谁?”

    “你从祭典中感应到了先民之境,也就感应到了我。”那声音从空间各处发出,环绕立体。

    “我是带领族人来到这里的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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