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缘生在帝王家-《堪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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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略一思忖,笑道,“这孩子生在中宫,刚才还笑了笑,果真是凤命。依伊儿想,等子谪来了,就和他结个亲。”

    雍和帝瞧了一眼睡在卧榻上的玉凰,刚才还活蹦乱跳,转眼间已呼吸平稳的安然入睡,长睫微颤,慰藉,喜悦,疼痛,遗憾......百味杂陈。

    良久,帝王平缓笑道,“祖父习武,父亲习文,世家传承,可谓文武双全。”深邃眼眸瞟过她如花容颜,轻轻一叹道,“只是,千金一诺为红颜......将来的事,以后再说吧。”

    花伊望着近在咫尺的夫君,饶是俊朗风神,先是嘴角一勾,轻嗔薄怒妩媚万千,“你还真是偏心那小娃娃,”觉察那深邃目光依然紧紧含笑锁住自己,后又含羞笑道,“臣妾,遵旨就是。”

    三个月后

    轻纱曼影,水榭阁楼。一个小童正垂首摇着篮子里的小娃娃,可惜好景不长,刚摇了一会儿,那小娃娃便大哭起来,

    且越哭越凶,绝无停住之势。这下,可急坏了原本眉眼含笑的小童。

    “母后,母后,您快来啊,她要哭啦!”小童一脸焦急,跑进跑出,怎么母后与青城夫人要聊什么,聊那么久,小妹妹都要哭了,她肯定是饿了。

    “哇!哇!哇!”小娃娃扁了扁小嘴,望着小童,眼泪流的长长的。小童更是着急,鼻尖上不断有小汗珠细密冒出。

    “殿下。”

    宫娥急的在旁边搓手,他也不让碰,自己抱着小娃娃,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慢慢摇着,嘴里半念半唱道,“小泥鳅儿,小狗狗儿,不要哭了喔,娘亲就快来了喔.......“

    宫娥们面面相觑,实在忍不住,掩嘴轻笑,却也憋不住.....

    小娃娃忽地停止了哭泣,眼角里犹还挂着长长泪痕,笑嘻嘻的看着他,露出光光牙板。小童看着心里高兴,在她脸上

    吧唧一口,香香的......

    长廊处,落花下,一前一后走来两位长发女子,一如寒梅傲雪,一如百花迎春。一位清傲潋滟,一位仪态万方,花伊

    与青城相视一笑。

    花伊笑问,“玉凰,你为何亲她?”

    玉凰仰头一笑,墨玉眸子里点点璀璨,又俯下身去,亲了几下那小娃。笑嘻嘻道,“母后,才三个月,她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六个月后

    雍和帝王,驾崩!这位年轻的帝王仅仅二十七岁,六岁登基,却在其华盛的年纪里,烟消云散......

    墨卿王朝上下唏嘘一片.....那一日,宫内人尽衣冠似雪,萧萧北风冷彻冰骨,莫不悲戚。

    同年冬月,年仅六岁的新皇继位,国号宁熙,取万民康宁,天下熙盛之意。却没有宁熙元年,直接进入了宁熙一年,

    史无前例....

    这年的冬天,玄北的大雪,尤其寒冷。

    少年倒在雪地里,他身上的血放佛已然顺着短剑,流尽了。唇色连同那逐渐变深的殷虹,慢慢被新的雪花覆盖,冰封

    ,上面的颜色也越来越暗淡。最终只有少年的浅淡的眉目和逐渐乌青的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大雪依然纷飞不停,上天从来都不会刻意悲悯某一个人。它所关怀的,永远都是众生,而一个少年,算什么众生。少年的眉目,眼角,唇角,鼻子,鬓角,额头不多时已被白雪覆盖。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模糊到他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再也感不到寒冷,再也感不到伤悲。他轻轻的飘了起来,他看见了自己身上插的歪歪斜斜的残剑。那是他的亲妹妹,他唯一的妹妹刺进去的。她的目光像这大雪一样寒冷刺骨,她那么冷静的对他说,对不起,哥哥,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活下来。

    那一股悲伤竟然没有来,他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丢下剑柄,走了出去,连头都没有回。是谁大哭着说,要和他生

    死相依的?

    少年的唇角动了动,又勾成了一个弧度。

    风雪里,他又看到了母亲。她笑着问他,孩儿,母妃给你做了这么漂亮的靴子,你要送什么来感谢母妃?

    他穿上靴子,在屋内走了一圈。他调皮一笑,母妃,我掬一片明月光,送您。

    母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可那笑,他抓不住。

    她,依北风,散似雪。

    母妃!他叫喊起来,他大哭起来,可是没有一个音节。他的嗓子已经被高烧烧的完全封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母妃曾

    经告诉他,玄北的男儿是只流血不流泪的。可是,他的心里为何那么痛,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她的性命,如果他不哭了,她就可以活过来么?他试着停止流泪,可连母妃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怎么可能?他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狼!

    母妃,母妃,母妃......您,为何不带上我?又一串眼泪从少年的眼眸中流出。

    昏睡几日后醒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被一对好心的商人夫妇所救。愣愣的望着床顶帐幔,母妃不在了,这样活下去又

    有什么意义?他的眼里一片空茫,他动了动手,只是他没有任何力气去杀死自己。

    微苦的药汁,妇人吹的半冷后,一勺勺顺着他的唇角滑进了脖子。紧蹙的眉宇,一遍遍的给他轻揉的擦拭。那个妇人

    害怕烫着他,在他脖子处垫了一块很厚的毛巾,一碗他不喝,又去熬了第二碗。第二碗又这样浪费掉了,就去给他熬了第三碗。一直到了第二日,他依然不喝,眼里都是灰色的空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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