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人嫌鬼厌-《妖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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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愿以武触禁,行些作奸犯科的勾当,日子过不下去时,便出卖苦力去就近的码头上做些搬运的粗活,倒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委屈了一身堪比虎豹熊罴的异能神力。

    近一石重的麻袋他只消腰微微一沉便可轻松扛到肩上,毫不吃力,行走间面不红气不喘,额头也不见汗意,少年身材没多么单薄,但远远称不上精悍,往往令一些膀大腰粗的彪形大汉都惊掉了下巴。

    人穷志短的采药郎不懂细水长流的道理,有两小钱就大手大脚,手边没半个铜子便紧紧裤腰带,过得一贯清贫,倒也洒脱。斗笠勒在背后,自诩像极了位初入江湖的少年侠士,路遇不平之事,断然少不了鸣不平,除暴安良,皆是顺手为之。

    初时,奚羽眼见耳闻,都是吴地风光,繁盛之至,瞧什么都新鲜,沿途赏玩,还颇有乐不思故土之感。

    他来时,小千季节已是入秋,野渡乘舟,以前人大法力星移斗转之后,时分竟是略有出入,这块方圆百里被称作吴地的阔土还在夏末傍晚吱啦哇啦的蝉叫中鸣泣,只是聒噪不休的音籁里透着一股衰意。

    但草草算来,往后一旬外加半月下来,四处打听仍然没有仙家福地的下落,反而他青涩未脱,如土包子的一言一行令人发笑,一腔热情多遭讥诮冷遇,和原先在小千一般无二,没有半点进展,和他想象中所去甚远,当即如盆凉水当头泼下,不免烦闷难当,生出心灰意懒。

    原来即使是荒古圣洲,大多数世俗人也只闻仙名,不知仙踪,他又该何去何从?

    奚羽心中凄苦涩然,只觉一筹莫展,期望变作一纸空文,无异水中捞月,历尽艰辛,亦恐是浮光碎影,终翻为画饼,或许只能在梦里成真。

    身达荒洲,那个愿望仍旧是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及,更甚至不知道何处着力,头绪也终日寻觅不得丝缕,巨大的落差之下,人也变得阴郁颓丧了几分。

    可恨望梅止不了喉渴,画饼充不了肚饥。

    凡人要想活在世上,便逃不脱吃喝拉撒四事。

    即便是他远道而来,这偌大吴地也不会待他这个外乡人多亲近,天道循环更不曾对他宽容分毫,要想苟活,就须觅门生计。

    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性未定,变化无端,奚羽胸臆中郁垒高积,性情陡然生变,往往一言不发。顺着大道瞎走,渴了便喝溪水井水,饿了看哪里有人多的酒家饭庄,便一头冲撞而入,不请自来,当那食霸王餐的恶客,抓了就吃,若是有不开眼的小二胆敢拦他,他就拳打脚踢。

    他虽是对武艺功法一窍不通,出招缭乱,也没个门道路数,但仗压神力,寻常三两壮汉根本近不了身,郁气经久转化为戾气,好似全天下的世人都欠了他奚羽一般。偏生他此际脑中混沌,糨糊一团,面目木讷,心如死灰一堆,有魍魉作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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