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日暮沧波起(31)-《汉宫秋 南园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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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武再抬头,皇帝已离她好远一截,陛下的步伐,微有蹒跚。

    敬武揉了揉眼睛,浓稠的困意袭来。

    但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次日,昭台宫人迹悄悄。

    皇帝素衣便服,踏晨曦而来时,宫中的疯妇早已醒来。

    这许多年,她一直醒的很早,久未好眠,一日一日地数着日头、一刻一刻地熬着时辰捱度。

    她时疯时醒,清醒的时候,与常人无异,她记得从前的每一桩事,那样的霍成君,仍是个爱美的美人;疯时,她垂涎呆坐,形如老妇。堪堪凄凉的场景,一过,便是许多年。

    更多的时候,她宁愿疯着。

    只有疯癫度日,一晃,年头才走的这样快。若醒着,难捱的日子不会减短一分半寸。

    她从不敢奢想,有一日,君王会驾幸昭台。那一次是意外,那么这一次,她真疑是自己瞎了眼。

    但她看见的,毕竟不是高高在上的君上。

    她揉了揉眼睛,低低喊了一声:“病已……”

    不是皇帝。她看见的,只是刘病已。

    从前的刘病已。

    疯妇在垂泪。

    他走了过去。

    老旧的光阴相遇。

    “朕陪你喝一杯,”皇帝举起酒盏,轻声说着,“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她哭,又笑。

    一饮而尽。

    皇帝静坐,许久也不开口。

    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毕竟曾经敬武哭求过他,小丫头说,君父,能不能,可不可以,把昭台宫的她……放出来?还她自由。她好可怜啊。

    那是敬武的生母。敬武不能看着她受罪。

    皇帝仍举着杯盏,他的眼前总是不断地浮现敬武悲声恸哭的画面。他心软了。

    一蹙眉,正被这疯妇探见,她居然有些惶急,连道:“陛下——您怎么啦?您、不舒服?臣妾去请太医令……”说罢,起身便要走。

    皇帝竟留存了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恻隐之心。

    这疯妇,神志不清呢,却仍想着他。

    霍成君大概并不知道,此处是何地,此时是何年,而她,如今是何身份……

    “不必,”皇帝拦她,“朕好的很,待朕说完了朕该说的话,怕不好的人,是你……”

    她嘻嘻笑着:“陛下请说……”

    皇帝一顿,道:“敬武,昨日,被朕赐死了。”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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