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王深海的绝望-《唯一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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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原本可能很精彩的决斗就这么三两下结束了。围观的修士们没有什么意犹未尽之感,只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恐慌。杀道,几乎和万剑心同一级别的杀道的威压,从高傲的杜传昌身上散发出来,天灾般笼罩全场。

      毒龙教首席弟子的背影,此时变得那么孤高,仿佛生灵勿近的怪石嶙峋的孤峰。杜传昌完美的肉体此时不再散发出令女人痴迷的魅力,只散发出一股股死神般的气息。

      人群中的王深海此时就看着他的背影,胃囊里凝固着一整个世界的恐慌。恐惧与绝望掺杂了悔恨与屈辱,在他的神经系统里疯狂地蔓延开来,仿佛在他的体内爆发了一场政变一样。王深海此刻已经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他一直期盼着的美好未来,他和他的父老乡亲们一直奢望着的成为,让他成为一名小小官吏从而获得鱼肉其他穷苦百姓之特权的美好愿望,在进入血狱之时,确切说是圣水派在血狱中全军覆没的那一瞬间,就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粉碎成灰。

      升官发财什么的,如今已经彻底成为了幻想。以王深海的那点实力,在这血狱之中,恐怕连活下去都不可能了,还谈什么荣华富贵?他虽然号称神剑门第三席,可是在人才济济的修士圈子中,他的实力能排入青年修士的前三百吗?恐怕他自己都没有这个信心。

      在熬过了最初的恐惧与绝望的60秒钟后,冷静下来的王深海能感觉到的,只剩下比绝望更加难熬的悔恨。他的胃囊里沉甸甸的,他喉头也紧绷绷的,他想吐,却根本不知道要吐出来什么,他想喊,却没有任何一丝胆量张嘴发声。他此时不可抑制地,极其渴求地想念起万剑心来,想念起那个姓万的,冷漠又吊儿郎当的大师兄来,想念起那个大师兄冷漠严苛的外表之下火热又柔软的内心,想念他的背影曾经给渺小的自己带来的那种近乎绝对的,近乎于神意一般的安全感来。那种温暖的安全感,那种足以让他在合道高手面前泰然自若的安全感,方天航没有能力给他,明泉师姑没有能力给他,甚至于王深海固执地觉得除了万剑心之外,这个世界是上恐怕没有人再能够给他了。他曾经觉得那种所谓的安全感不重要,他曾经觉得自己可以突破万剑心留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自己站出来独当一面,可是此时此刻,身在血狱之中的他才终于明白那种安全感是多么的重要。

      血狱困锁,强敌环伺。出身西南山村的王深海经历过大雪纷飞的冬天,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的寒冷。他的小腿肚子一直在颤抖着,从未停歇,却分明不是因为周围的气温太低,事实上,血珠之中自始至终笼罩着一股令人昏昏入睡的闷热,那些血肉组成的墙壁和地面,似乎真的想温血动物的内脏一样散发着些许的热量。在这足以让人生出一层粘稠的热汗的环境中,王深海却两腿颤抖,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仿佛处身于灭绝的凛冬。他感到冷,感到一股名为孤立无援的酷寒正在将他整个吞没。

      此时此刻于此处,除了魔界门的重甲武士以外,就数神剑门的弟子最多了。放在以前,万剑心还是他们这些人共同的大师兄的那些时日,这些神剑门的弟子们必定会很快地组织起来,团结一心,成为修士中间最强大的一股势力。然而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团结起来,牺牲小我成就神剑门这个大集体的精神力量,在方天航设计赶走了万剑心之后就轰然溃散,彻底消失在神剑门弟子的心中。从那以后,神剑门的弟子们,包括玩深海在内,所有人的人生理想不再是斩妖除魔,而是升官发财,不再是万众一心对付人间险恶,而是如何踩着同门的累累白骨爬到更高处。在硬闯第一座紫血大殿的时候,神剑门的弟子们就开始毫不犹豫毫不手软地自相残杀,用三百师妹们的血,打开了通向紫血神殿的第一重门扉。而此时此刻,这些侥幸活到现在的神剑门弟子,早已在零和博弈的压力下,彼此间渐渐疏远,贱贱地对,甚至于再次相互间拔出了的原本用来斩裂邪道的利刃。

      就在王深海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有两位神剑门的弟子开始了血肉横飞的厮杀。

      剑锋交错的瞬间,雷电的光芒照亮了王深海的脸,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更像是一头青面獠牙的厉鬼。王深海麻木地看着眼前堪称精彩的决斗,只感觉那一股名为孤立无援的蚀骨寒意越来越重,最后几乎变成一股雪山般的重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冷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悔恨毒青了肠子,为什么被恐惧扼住了咽喉,为什么被绝望灌满了胃囊。他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孑然一身了。他的同门,他的兄弟,此时此刻已经背叛了他,甚至他曾经视为依靠的方天航,也已经靠不住了。神剑门中,真正感到众叛亲离的不是方天航那个永远自我感觉良好的官迷,而是个头矮小,心思缜密的王深海。他知道自己此时已经举目皆敌,曾经一切可以用来依靠的东西,此时都变成了锐利的刀锋,正毫不犹豫地向他刺来。

      “万师兄,若是你能在……”王深海低声呢喃着,然后崩溃一样地跪倒在地,像个愁春的少女一样嘤嘤嘤地哭了起来,那姿势看得杜传昌胃里一片翻腾,赶紧移开了视线。王深海的泪水之中含着太多的无助太多的悔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背叛了万剑心,背叛了自己心目中最完美最值得崇拜的大哥之后没多久,那些崇拜着信任着自己的师弟们,就毫不犹豫地,内心之中没有丁点挣扎地背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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