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风声朗朗-《清云鉴之倾城血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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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抓药回来,公输雨已不在雨帘阁中。

    风朗朗心忧以极,四处去找,至深夜都没能找到公输雨,不得以,只得求教于公输云。

    公输云下令去寻,最后自己从飞花楼里把人带了出来。

    公输雨不顾病体喝得酩酊大醉,周身都是脂粉味,头晕眼花地拉着公输云的手,往院中马厩前拽。身后公输家的长老众人满眼忐忑地看着。

    “你看,这黑马,还和当年一样……如此神气,一点也未变……”

    公输云看见愣愣站在廊下眼中挂泪看着公输雨的风朗朗,蓦然大怒。在公输雨伸手去抚黑马马头时,兀然凝起一掌就拍了过去。

    冷风罩面公输雨愣了一愣。而后便是一大蓬血迎面溅到脸上。

    那黑马一声哀鸣,“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公输家之人俱惊,公输雨震在原地。

    公输云看着他凄然一笑:“如此,你可满意了?”

    几步外的风朗朗眼睛陡然睁大,冲过来举起一掌就拍向公输云:“你为什么要杀它!”

    “公输云……”

    “庄主!”众人慌忙唤道,可是被唤的人根本没有想躲,麻木地看着举掌拍来的风朗朗。

    风朗朗一掌拍在他胸口,公输云身子微晃,吐了一小口血。管家公输竞一行人忙围了过来:“庄主您怎样了?”

    公输云抬头来极为复杂和深幽地看了一眼风朗朗。什么也没说就推开众人回了云海阁。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神情也是复杂。

    出掌的人愣愣站在原地,神色茫然。

    公输雨看着公输云慢慢慢转身离去,似绝然似释然,再也没有回头。

    他站在冷院风中,表情幽深至极,蓦然笑了笑,映着脸上黑马的血,犹如罂粟。

    此后庄中谣言四起,皆道公输云对风朗朗非同寻常。

    而后恰逢公输雨核对的账册出了纰漏,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竟不易而飞。公输雨极力自责,只道是自己失误。几位庄中老人私下却是摇头:

    “大少爷文采斐然,核对账册从未出错,怕是账册本身出了偏颇。”

    “账册只有庄主能管,你指的莫不是……”那人咳了一声:“可庄主为何要这么做?”

    “莫忘了庄主似对风姑娘……若是大少爷出了何事,庄主或许就能……”

    老人又叹:“他们兄弟二人,往日分明亲厚得很……至此却因为庄主莫明生出的这份心思弄到今日地步……”

    账册之事后被公输云用自己的私产填上,交附账册时,公输云几分凄涩茫然地看着公输雨:“哥……你到底想要什么?”

    公输雨回望他,眸色柔淡:“我便只想要你无忧无虑地活着。”

    公输云闭了闭眼,漠然把账册递给了公输雨。

    自此,公输云便再也没有踏入过雨帘阁。

    三月的一日,风朗朗因事去到玲珑阁中,推门入到屋内,便见了站立不稳的公输云,她本欲转身离开,却见他神情甚是痛苦,似是不同寻常,便迟疑着上了前去。

    之后闻到一阵醉人的熏香,她未及反应,便已倒入了公输云的怀中。迷蒙中可以听见身侧之人浓重的喘息。

    意识再复清醒,风朗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衣衫不整地躺在榻上,公输云上身赤=裸,将她护在身后。

    一位老人一把扔过来一只粗重的笔毫,砸在公输云额上,老者愤愤道:“你……你怎么对得起你哥!”

    此事虽被公输家压下,但仍在庄内传得沸沸扬扬,风朗朗回到雨帘阁后,便把自己锁在屋内一步不出。

    之后公输云当着众老的面,在公输雨面前下跪请责。时公输雨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却并未说一句苛责的话。

    众人更叹。

    一个月后风朗朗被诊出有孕,庄内流言再起。都道公输雨体弱多病,这个孩子多半是公输云的。

    风朗朗见到公输雨便满面苍白,惭愧自责,公输雨却从始至终温言细语,无一句重话。对她腹中胎儿更是关怀备至,毫无异色,风朗朗心下更愧。

    公输家诸老看在眼里,只觉公输雨温和心善,才德兼俱;公输云所做所为实在令人不耻,早已不配做祭剑山庄之主。

    只在庄内老人私下商议着是否要请老庄主回来改易庄主之位时,公输竞竟拿出了公输雨毁改账册陷害公输云的证据。一石惊起层浪,公输家之人俱都震住了。

    随后,公输竞更将公输雨支使去购西域迷香的小厮寻来押在了众人面前。那小厮坦言受了公输雨支使,将引公输云去到玲珑阁之事也一并交待出,众人惊得面白心颤。

    公输云更是眸深如海,万浪将倾。

    之后请来风朗朗,询问其是受谁人指使去到玲珑阁。

    风朗朗看着庄内众人,独不见公输雨,神情便已震然,蓦然想起那时那日公输雨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柔声道:“朗朗去玲珑阁帮我寻一枚玉佩可好?”

    身形纤瘦的女子当场脸色就白了,步步后退。

    出事之初,也曾有一丝怀疑,可是俱被她压了下去,只因她始终记得,这个文弱多病的男子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少爷,那个怯懦却心地温柔的少年,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她?

    风朗朗踉跄着跑回雨帘阁,那人却已不见。

    风朗朗跌坐在雨帘阁院落之中,神情木然地一遍遍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这样对她?

    眼中泪水氤氲,当年那个脸色吓白却一声不吭,摔落多次不哭不嚷,却因她受伤放声大哭的小小少年,依稀还在眼前。

    风朗朗泪流满面咬牙哭不出声来。抬头来就看见公输云站在几步之外,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

    “你……想要他回来么?”

    风朗朗哭着点头。

    公输云转步往外走,未行几步,又顿下了脚步,他哑声又问了一句:“你……仍是爱着他么?”

    风朗朗恍然低头,眼前一片模糊,那么多那么多眼泪充斥在眼中,然后一颗颗砸落在她面前的青石上,她紧紧抓着地上野草,又无力地松开,闭目间泪水肆流,终是点下了头。

    公输云极轻地转首回来,目中水光清冽,微微流转,他无声地点了点头,泪默然落入衣襟,转身便离了。

    之后公输云在外寻了公输雨半年,直到风朗朗早产,方踏入家门。

    那一晚,房内瘦骨嶙峋面白如纸的人儿抖着声音微弱地叫喊。

    公输云一身疲惫满面风尘守在门外,心如同在火上烧灼。

    产婆冲出来一把抓住公输云的袖:“庄主!难产血崩,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救风姑娘!”

    “不行啊,风姑娘执意要生……”

    公输云面色急郁抬步就要闯进去,被众人拦在了门外。“庄主你不能进去……产室里男子入不得!风姑娘也不会允的!”

    “让开!”

    “你不要进来……”恍然间听见她的声音,那样虚弱:“让我生……”

    她的声音喑哑带着哽咽,他能听见她在哭。

    “朗朗……风朗朗……”公输云心如刀绞。

    女子一声压抑的抽泣,语声那样苦涩:“我要生……我要生给他看……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控制不住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公输雨……公输雨……你……你……”哭声陡然一低,泪已满襟:“这样负我……”

    房内呯地一声传出木盆落地声,与此同时一声婴儿哭声细细地传了出来,产婆极慢地推开了门:“孩子生了……风姑娘……去了……”

    门外眉目英挺、十一年来早已学事独立不再怯弱的那个男子,蓦然间哭得那样无措,便如当年院中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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