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无类 (午)-《院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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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又拿起了另外几张,仔细看了起来。如果只是随意粗看,毫无疑问这几张画应该是画得是一个人,但仔细分辨的话,每一张又有不同的地方。

    比如,每一张的眉毛都有细微的差异,有的微微上扬,有的又拧在一起。又比如,每一张的嘴角也有差别,有的似乎隐含笑意,有的似乎代表着欲言又止的矜持。

    这当然可以理解为同一个人在不同情境下的不同表情,但我知道,公安系统的画像法,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感受。这既包含了绘制者自身的感受,也包含了绘画对象的情感因素,所以,嫌疑犯的画像永远都是面无表情,也只有这样才能将人的五官特征放大到最大。

    为什么系统内最权威专家的画像反而违背了这个原则?难道是在赵国定的判断中,黑衣人的表情甚至是情感因素,超出了体貌特征的重要性?

    我再翻了翻其他几张,意识到这总共六张作品,左上角的编号应该是代表不同的叙述者,想来,前面标注“L”的三张应该是按卢盘子的描述绘制,而“R”的应该是小饶。不可否认的是,卢盘子和小饶的素描,黑衣人的面部特征基本是一致的,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碰到的是同样的人。

    我拿着素描纸,又向前踱了几步,来到赵国定身后大约两米远的地方,仔细看了看他手里的硬皮本。

    虽然还只是些潦草的线条轮廓,远远不够写实,但我还是可以判断出,现在画得这张,与我手里的那几张,显然极为的类似。但一个新的疑惑再次笼上心头,如果黄炎秋看到的人与卢盘子,小饶看到的是同样的人,那么几次事件间隔的时间长达二十多年,黑衣人并未衰老,年轻如初,这又该怎样解释呢?

    “怎么,老常,看出奇怪的地方了?”一个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不知何时,大江站在我身后,微笑地看着我。

    我把大江拉倒距离赵定国稍远的位置,低声说道:“大江,这方面我不是专家,只是觉得赵定国这次的画像好像带了很多的感情色彩,有点反常,而且他画了那么多张,应该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

    大江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老常,你是一针见血啊,从卢盘子那张开始,老赵就觉得有问题,一般来说,描述者更关注的是一个人的脸部特征,因为那是更容易记忆的地方,比如脸型啊,眼睛大小啊,鼻梁高低等等,但卢盘子和小饶记住的反而是嫌疑人的神态、表情,相反,容貌特征并不清晰,你看,这人物形象更像是人为塑造出来的英雄形象,很奇怪啊。”

    “所以,这代表了一种新的可能性。”我不禁低声答了一句。

    “什么可能性?你的意思是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幻觉?”大江敏锐的捕捉到我的思路,但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老常,不同的人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幻觉?这个好像也说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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