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民国遗梦之海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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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二叔二婶婶已经走了,姐姐被顾先生接去了行政厅,只有父亲母亲坐在大堂等我回来。
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聊过了,自从知道了父亲答应把姐姐嫁给顾先生开始我就没有好好在家里待过了,现在看着他坐在常坐的位置上与母亲一起等我回家,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般。
他老了许多,比祖母去世时还要老,那时他的难过是亲人不能聚首的难过,是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离世不能挽回的难过。可如今他的苍老,又是另一层无可奈何的难过,为整个刘家越走越下坡的难过,为儿女婚姻不能自由的难过,也为事事无法如意的难过。
这时代,旧的东西在崩坏,新的在滋长中。人们在新旧交替的掩映下,不过是时代洪流里一粒可有可无的沉沙,我们嚷嚷着先进,嚷嚷着自由,嚷嚷着一切新派的规矩做派,倒头来,也不过是在日常外添一点儿可有可无东西。
人的骨子里,还是古老的,陈旧的,他们对周遭现实里的事物存了疑心,拼命想要看到的,还是旧时里那样光鲜亮丽的古老。
于是,新的家族与旧的家族一样,都要在乱世里寻求新的和谐,于是,一出出悲欢离合应运而生,一幕幕戏里戏外倾情上演。我看着这幕布慢慢将刘家吞噬,轻轻跪在了父亲母亲面前。
“孩儿为日前的无状向父亲母亲磕头,让你们操心是罕昭不孝,请父亲母亲原谅。”
母亲快步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扶起跪着的我哭道“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她说着,泣不成声,抱着我隐隐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哭什么,让佣人们看见该笑话你们娘俩了。”
父亲说着,拍拍了我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餐桌道,“既然回来了就陪你母亲好好吃顿饭,你这孩子从前最爱闹你母亲,自从三月三后安静了不少,我们都不习惯了。”
“从前年少不知世事,现在又长大了一岁,再那样胡闹不是说不过去吗?”
“你这孩子,懂起事来都让姆妈心疼,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去吃饭,你父亲专门吩咐了厨房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牛肉锅贴,开洋干丝,薄皮包饺,还有醉虾,我们这就去。韩妈,韩妈,吩咐厨房把汤端上来,二小姐从外回来先让她喝口”
母亲的“汤”字凝在了嘴角说不下去,这满屋空唠唠的地方哪里还有韩妈的身影,我听姐姐说,韩妈是在我被抓走的第二天在医院的病房里被发现的,不知是谁又将她送回了那里,是闵爷吗?
我问过贺叔同,他也没法确定。那夜他追踪开枪之人而去,却在那人丢下的信笺中发现父亲的字迹,一时令他难以接受。等醒悟过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我已不知所踪,而韩妈也不知去向。
就在他们发疯一样大肆寻找我时,却又在普仁医院的病房里发现了韩妈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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