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 长途-《重生民国春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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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海回旧京总有**个小时的车程,余氏回程前就已经给旧京的静安官邸去了电话,叫他们预备着到车站接人。这会子她看看手表,已然是下午三点十分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旧京站。

    余氏打量一眼宛春,见她双目微肿,发丝散乱,便对秀儿道:“给你们小姐再敷一敷眼睛,还有头发该要梳一梳了,睡一觉起来,人都睡慵懒了,再不打扮精神些,待会子家中来人,倒让人看见笑话呢。”

    “哎。”秀儿嘴里答应着,手脚已经极为利索的去拿了梳子镜子来,且擅自做主从行囊中拿了一瓶生发油和迪安的雪花膏来。

    宛春哭过一场,又睡了这一觉,心口里倒不似之前那样窒闷了,她原是坐在上铺的,怕秀儿不方便,就从上铺下来,同余氏一起坐在了下铺。

    秀儿便站在她身侧先用生发油为她梳了垂丝前刘海儿的发髻,又用手指从雪花膏里剜出指甲盖大小的一片膏来,先在掌心润开了才轻轻抹匀在宛春脸上。

    宛春动也不动地任她摆弄,余氏看着好笑,又闻那雪花膏香气习习,也来了兴致,自己个儿从那雪花膏里勾了一些出来,抹匀了涂在颊上。她年轻时亦是爱俏爱打扮的,这会子对于化妆也有自己的心得:“立冬之后寒风最是凛冽,用这雪花膏涂在脸上做底,再用那蜜粉拍一拍,就不怕风逡破脸了,且还有个好面色。囡囡,你如今的面色就不大好。”

    她是无意说的这句,宛春却陡然一惊,忙用手捂了脸道:“我无事,只是……只是车厢里闷得慌,闷得人脸色不好。”

    “我不过那么一说,你自幼身子不好,倒是向来如此。”余氏低笑,并未见怪于小女儿的诡异。她将面霜递还给了秀儿收好,听那火车呜呜声渐渐细弱下去,情知是要到站了,便向后朝着娜琳道,“把带的东西都点一点,咱们要下车了。”

    娜琳早不等她吩咐就将东西收拾好了,这会子一等车停,便忙拎了行李,又叫秀儿:“仔细看护着太太和小姐,站台人多,莫要叫人挤着了。”

    秀儿连连地点头,一手掺了宛春,又一手要去搀扶余氏。宛春轻轻抽开胳膊,却是自己挽住了余氏,对秀儿道:“无妨,我来吧。”便同余氏一道下了车。

    站台上李家果然已经派了人来,且还是顶重要的人。

    余氏一见,不觉就嗔怪起来:“你今日没去讲武堂么?现放着家里那么多人不使唤,偏使你来接我们。”

    来人正是李季元,他今日的确有课,只是余氏和宛春走了这几日,家里只剩他同祖父父亲大哥四个男人在,祖父和父亲衙门事忙总脱不开身,大哥呢,又是一心一意闹着要开日文学堂,他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快憋屈坏了。再则,他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急等着宛春。

    今日一早听说余氏和宛春要回来,他哪里还有心思上学去,从上午就按耐不住要到车站来。幸而大哥理智沉稳,怕他出去早了要惹是非,硬是让李桧按住他在家里坐到了下午,才放他出来。

    便是这样,他仍是在站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沪上来的火车。眼下既是接到人,哪怕余氏见怪,他也顾不得了,只一味腻缠着余氏,作怪撒娇道:“妈,你一走就是七八日的,难道就不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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