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有为无为 1-《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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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博年望着齐天翔,定定地看了一会,伸手示意他坐在小石桌边的石凳上,缓缓地问:“工作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有什么阻力?来自哪个方面?”

    “都不是,最近工作挺顺的,各部门配合的也很好,没有什么大事。”齐天翔老老实实地看着闫博年,觉得自己的心思在这位多年历练的睿智老人面前,是怎么也难以掩饰的,也是隐瞒不住的,只能如实地说,认真地讲,“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堵得慌,想不通,也想不透。”

    “近来你的政声很好,不管是关爱老人,还是关注民生,以及对社会风气改善所做的工作,都反响很好。尤其是立足困难群体所做的民生改善工作,就得到了林东生异乎寻常的好评,认为是牵住了省会城市总体工作的牛鼻子,评价很高啊!不但是省里,北京方面的评价也是正面的多,市里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是杂音很少,而且你的内敛和低调,灵活有度的工作方式,以及谦和平易的待人接物,为你加分不少,可以说你是顺利地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啊!”闫博年满意地望着齐天翔,慈爱的眼神里溢满了欣赏和赞许,随即转换了神情,关切地说:“是不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或者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啊?”

    “不瞒爸爸说,现在我也越做得多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而且不但是力不从心,简直就有一种负罪感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齐天翔在闫博年慈祥的目光审视下,认真地说:“这么几年来,不管是在调研室,还是在省纪委,我都是在兢兢业业,或者说是小心翼翼地工作,认为自己只要全身心地投入,不存私心,没有杂念,就对得起自己的职责了,也对得起自己的党性和理想信念了。应该说在这种思想驱使下,我很自信,也很自如,起码内心感觉我是称职的,也是合格的。”

    齐天翔说着,望着闫博年赞许的目光鼓励,就接着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心中的郁闷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到了河州市工作以来,做了几件事,也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些布局,得到了市委、市政府这些同事的支持和呼应,推进的还算顺利,说好评如潮有些过分,但总体形势向好还是肯定的。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欣喜才对,即使不翘尾巴,也应该是志得意满的。因为同事间的勾心斗角不多,背后下绊子使小动作的更少,甚至非议和不满都很少听到,这些阻力都不存在,我真是应该庆幸。可我却犹如困兽一样,做的越多,越觉得亏欠的越多,就如刚才我与秦姐买菜一样,看到乱哄哄的菜市场,乱摆乱放的菜摊,拥堵的街道和众多的不满和牢骚,我竟然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负疚感,觉得是自己的无能造就了这一切。还有就是看到下岗失业职工困顿的生活,无助的眼神,以及深深的无奈和愁苦的表情,就觉得是我让他们这样,是我将他们推向了深渊,可我却无力改变这些。因此,负罪感始终难以拂去,看到的越多,越烦躁,近来就常常发一些无名火,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齐天翔激动的讲述,使闫博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心里在想着怎么排解齐天翔心中的郁闷,自己很久以来的担心如今成了现实,不但齐天翔负疚,自己心中也深深地内疚着。自己很看好这个女婿,很欣赏他,也有意识地栽培着他,因为在他身上有着一股清新自然的灵气,加之正直、博学、谦虚、坚定和理想主义色彩,都使他与众不同,特别是他的敏锐和机智,更是官场中很少见的一种特质,但也就是这种敏锐的特质,却是闫博年最为担心的。因为这种敏锐是一把双刃剑,应用的好可以助益工作,可以因这种敏锐发现一些不同的工作方法,以及不同寻常的角度或切入点,从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应用的不好,就会因敏锐变得敏感,甚至神经质,进而因完美主义想法,产生自责,产生过多的压力和谴责感,不经意地代入感会随着工作的进展越发强烈,最终伤害到自己。

    知道齐天翔的这些弱点和不足,闫博年非常反对齐天翔出任河州市委书记一职,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担心地方千头万绪的行政工作,会让齐天翔的敏锐增加,代入感增强,最终伤害到自己。按照自己的思路,齐天翔应该是到中央部委任职比较合适,甚至做到部长都没有问题,全面的工作和部门的职责毕竟有所不同,担当也不一样。可惜林东生没有时间等待,北京方面也需要时间,这一切都打乱了闫博年的规划,也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原本想着,齐天翔能够运用自己的博学和智慧,合理地冲淡一些忧虑,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理想。

    想到了这些,闫博年慢慢地看着齐天翔说:“举个例子,小的时候,每一个小孩都会说‘等我长大了怎样怎样’,这种说法有时候听上去很幼稚,但细细想来却是一种智慧,或者说一种必须。现在的你可以很轻松地搬起一袋面粉,或者一包大米,让一个三岁的孩子试试?长大不是一件坏事,但长大却需要时间。你可以拒绝成熟,却不能拒绝长大。”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或者说十年磨一剑,都在说时间,南柯一梦短暂,可那毕竟是梦。”闫博年从石桌上拿起烟盒,拿出一只递给齐天翔,又拿出一只等待着齐天翔给他点着火之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进取和等待,同样需要智慧,更需要耐心。”

    “我懂了,谢谢爸爸点拨。”齐天翔深为感触地望着闫博年,由衷地说:“我还是历练不足,缺乏耐心,关键还是没有吃透爸爸提醒的‘用人’的奥妙,光自己动起来不行,盖亚再英武,再力大无穷,只能反衬悲剧的深度,没有任何的意义。”

    闫博年对齐天翔的机敏深深地赞赏着,慈祥的笑容更是溢满了脸庞,温和地笑着说:“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看,以前我估计的二到三年的时间有些保守了,没有人给你这么多的时间。要不然,你去党校进修一个时期?”

    齐天翔迎着闫博年的目光,赫然地笑了一下,想了一下说:“不如算了吧,不管时间长短,这一堆的事情,还都得理出个眉目才行,不然这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

    望着闫博年宽慰地神情,齐天翔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慢慢地对闫博年说道:“要不我陪您杀一把?”

    “还是免了吧!你那个水平也就是收拾一下闫勇还行。”闫博年呵呵笑着拒绝着,随即提高了声音问:“这呱呱鸡怎么还不来?不想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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